李尘进到书房,铺纸磨墨,开始练字。
不知不觉间日移帘影,屋内光线渐渐暗淡下来。李尘搁下笔,揉了揉眼睛,舒了舒小身子,便准备起身出去走走。他活动范围有限,要么在院里转转,要么去厨房添柴,或去大堂帮着收拾桌子。
除了学堂,他不能单独出醉仙楼。
这是贞娘的规定。
“姐姐,松山私塾的周先生来啦!”他正迈着小腿朝房外走着,就听到大堂后门口传来小舅妈的声音。
“这周先生动作还真挺快的!”李尘不禁暗笑。
“是来吃酒的么,弟妹,这种事不必跟我讲的,你安排一个位置就得了。”还在屋檐下纳鞋底的贞娘抬头回道。
“不是,姐姐,他不是来吃酒的!”
“那是所为何事?”
“说是要见你。”
“哦,没说什么事么?”
“他没说!”
“哦,那我便去见见他吧。”贞娘想了想,便把针线和鞋底放入脚边的篮子里,准备起身去大堂。
李尘快步出了书房,道:“娘,应该是为我的事来的,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应该是的。”贞娘笑道。
母子俩出了内堂,穿过院子,便来到了大堂。只见大堂的柜台前,周登第先生正背着双手,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来回踱着步子。
小舅妈站在柜台后,看着他这般踱来踱去的,瞥见李尘母子进来了,便立刻手一指,道:“周先生,我姐姐他们出来了!”
周先生忙停下步子,举目望见了,忙迈步迎了上去。
贞娘拉着李尘上前,说道:“周先生来了,真是荣幸,不知所为何事呢?”
“一点小事罢了。”周登第故作轻松的道,眼睛扫视大堂里正在吃酒的食客。
“弟妹,楼上还有雅间么?”贞娘问。
“靠西北处还有一间。”
贞娘道:“周先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楼上请了。”
“好,好。”
“弟妹,送茶水上来!”
“好嘞!”
三人上了二楼,进到靠西北的那间雅间内,待贞娘和周先生坐定,小舅妈便送上来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周登第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说道:“徐老板,实不相瞒,老夫这番来,其实是为了你家孩儿上学的事。”
贞娘奇道:“我家孩儿不是已经上学了么?”
周登第讪讪一笑,说道:“徐老板,你家孩儿乃是难得一见的麒麟儿,应该在更好的地方上学才对啊。”
贞娘谦虚的道:“周先生谬赞了,不就是能作几首诗么,如何当得起这般高的评价。”
周登第摇摇头,看着李尘道:“若是寻常作诗倒也罢了,但这孩儿小小年纪,便能指物为诗,更兼记忆力惊人,别家孩儿三年才学会的东西,他三天便会了,真是天赋异禀,说他是麒麟儿毫不为过的。”
说完,顿了一顿,加重语气补充道:“不瞒徐老板,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也曾走南闯北跑过不少地方,算是阅人无数,但从未遇到如此聪慧的孩童。”
贞娘暗喜,骄傲的瞟了李尘一眼,口中依然谦虚的道:“哪里,哪里,周先生莫把他夸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