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秸很少走出祺云居去逛大花园,因为大花园容易遇到卢氏或者郑稚。郑梼对待儿子是很严厉的,绝不许他们变成只知享受当下的纨绔子弟,所以郑道瑜、郑道瑾兄弟一到九岁就搬出后院,去前面自己的院子里生活。这也导致九岁以后,郑秸就很少会在后院遇到郑氏兄弟。但是今天,郑秸难得的穿过大花园去学射箭,就遇到了很多人。
林一和紫裳跟在郑秸的身边,她们刚刚走过一片洁白的芍药花圃。林一还悄悄的辣手摧花,偷摘了一片洁白如玉的花瓣,拿在手里玩着。
前面月洞门传来脚步声,一个稍显稚嫩的男声说道:“……其色如玉,有莹莹宝光者,可称罕有。这是我父亲的旧友祖上出使西域,在群山中天池边采挖而来,整个北地,只我家才有。今天正是花期,八郎九郎果然是雅客啊!”
说到这,一个身材矫健的玄色少年正从月洞门内走出。他一面说话,一面笑意盈盈的向后看着他的客人,如今已经是他的好友崔拈,以及他的弟弟崔贞和自己的弟弟,郑道瑾。
四个少年中,玄色少年郑道瑜最为年长,今年已有十三岁,只比郑秸小二三个月,却长的比郑秸高的多。他的眉眼与郑秸很相似,都是长长的入鬓,与他们父亲郑梼一样。但郑道瑜的脸型圆润,更像母亲,郑秸的瓜子脸则眉眼更为妩媚。
他身后的崔拈今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衫,照样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他的一侧是白衣的崔贞,以及比崔贞矮了一个头,显得更稚气可爱的郑道瑾。虽然崔贞和郑道瑾都是十岁,但崔贞比郑道瑾长的高,神情行动也更稳重。郑道瑾的样子非常像卢氏,杏眼柳眉,圆润的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
四人刚刚走出月洞门,就见到了避在一边的郑秸。虽然昨晚大家都正式见过面了,但在花园里突然遇见,也是意料之外。郑道瑜的反应很快,他见郑秸身穿胡服,想必是去学射箭,于是就抢先行礼说:“二姐可是赶着去学射箭?”
郑秸也就接下去回礼说:“正是。大弟、二弟多陪陪客人,赵娘子那里不好耽搁。”
崔氏兄弟也远远的施礼,让开月洞门,让郑秸一行先走。郑道瑾好似第一次认识郑秸一样,盯着这个庶姐看了好几眼。
林一低下头扮演着恭顺的小侍女,在行礼时,悄悄把手里的白色花瓣丢在了旁边的草丛里。她刚刚听见了郑道瑜的话,府里这么多的芍药花,怎么偏偏这白色的就金贵些么?毁尸灭迹,赶紧走人!
等郑秸她们走后,郑道瑜带崔氏兄弟继续向前,花圃就在眼前了。崔贞故意缓了几步落到后面,一人走到路边,从草丛中掏了一把,把手缩在袖子里跟了上去。
到达射箭场时,郑稚已经在了。赵娘子教两位小姐射箭已经有大半个月,郑秸的手终于开始变稳,虽然力道还不是很大,但手眼已能合一,射只兔子什么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郑稚则还是射偏,她学琴棋书画、女红管家都是一学就会,即使是骑马也学的有些模样了,只射箭这一样,缺少天赋。
姐妹这般学了半个时辰,两人就早早的回去了。越是临近出发去邺都,郑稚郑秸就越忙,赵娘子也就放了她们回去。两姐妹双双的走过步廊、花径,穿过月洞门,看到芍药花圃边的亭子里,郑氏兄弟和崔氏兄弟正坐在亭里讨论着什么话题。他们见郑稚郑秸过来,就纷纷出亭来见礼。
郑道瑜对郑稚说:“长姐,我们与八郎九郎正在给这白芍药花取一个雅致的别名。长姐你也来帮我们斟酌一二吧!”
郑稚笑道:“这花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不是早有嘉名,唤做‘白玉’吗?”
郑道瑾在一旁连忙说:“这个名字虽好,可是却过于直白,我们想给它取个更风雅的名字。”
郑稚走过去摸了摸小弟的鬓角,说:“这倒也不错。你们都取了些什么名字?让我和二妹也听听,长长见识。”
郑道瑾说:“我说我说!叫明月光。”说完他看着郑稚,见长姐含笑点头,这才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