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渠儿从小就仁义极了。对马儿尚且如此,何况乎对人。
儿子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极了安长,霎时,心就被融化了,他又怎么忍心拂了儿子的请求呢。
后来不知道渠儿用了什么方法,那马儿果真被驯的服服帖帖,只是他有点怅然,这马儿只能被渠儿所骑,其他人一旦触碰这马儿就会立即狂躁起来,霍渠得意又带些嚣张的看向他,作为儿子怎么能这样挑衅父亲,他心里微微有些怒意。但是呀,霍渠眉头向他挑了一挑,他顿时没了脾气。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从此,嚣张的霍渠带着他那嚣张的马儿,一人一马,从玩弄十丈软尘到行走江湖看尽婉转悲欢再到征战沙场身经百战。
那马儿也有个拉风的名字,本来啊,他们都叫惯了那马儿为黑子,因它通体乌黑,渠儿总道贱名好养活,也就没人追究其名的雅俗。直到那马儿随着霍渠的累累战功也出了名,时人提到霍渠时总不忘多感慨一声:霍小将军逃脱了敌人的围攻,这多亏了那脚下生风的乘风驹!
黑子多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乘风!
往事种种,浮上霍山河的脑海中,他只是可惜没有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他对他一直过于严厉,以至于他小时候那么怕他,仅仅为了那可笑的父亲的威严和男人的面子,他从不肯花点小心思去讨好他的儿子,也从未像寻常父亲一般与儿子促膝长谈,他有的只是他打败仗做错事不顺他心意时的冷硬与怒气。
一滴晶莹划过他的眼尾,慢慢滴落在衣袍上,菡萏出一抹涟漪。
良久后,他摸着湿润的眼角才发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多少年未曾哭过了。
人们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忘了下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渠儿,只要你回来,你喜欢谁娶谁都行,在外面想怎么疯都行,为父再也不拘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安长,若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孩儿平安归来可好?
也许是那人听到了他的祈求,不一会儿,管家来报:“老爷,好消息!少爷、少爷回来了!”
他大喜过望,立即起身,双眼湿润,“他现在在哪儿?”
“回老爷的话,他现在在别苑,受了点小伤,但是性命无虞!”
“这个臭小子,受着伤也不知道回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喃喃想着,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平安无虞,我还对他有什么要求呢。
谢谢你,安长。谢谢你,保佑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