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好是好,要是再多些小青的泼辣,雷峰塔里关的谁可真说不一定了。”
“法海就是爱多管闲事。”
“可他是道士,见妖不除那怎么行。”
“总得分出个青红皂白吧。”
“可这世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青红皂白啊。”
“该有的总会有。”
艾森不用特别关注也知道年轻人之间的对话。年轻人的心性大底是高的。他们相信即便是自己进了老君的炼丹炉,大底也会练就火眼金睛。在他们的世界里,困难只是磨刀石,他们不知道磨刀石同样会降低刀的硬度。
这个初中生肯定是头一次出门,端端正正地坐着,扭着脖子一直看窗外驶过的房子,眼睛也舍不得挪一下。艾森第一次也是,眼睛差不多也是贴在窗户上,往日里看倦了的景色,在不断的倒退中具有了别样的魅力。
但所有新奇的魅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少年此刻开始打起了哈欠,不再去看窗外差不多近乎是重复的山水。少年的心总是不甘寂寞的,但边上的小伙子他是不屑于理会的,毕竟他占了自己的位置。可是靠近窗户的这位,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他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发黑的白座位头套上。
他一边看,一边轻声地嘀咕着:“一次根除淋病、性病,尖锐湿——,梅毒——”接着他就不再念了。
艾森听着他断断续续地念着广告上的字,有点想告诉他那个字念疣,但最后还是没说,万一那小孩问自己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办。这个并不好解释。那时女性专家们尚且不太活跃,关于女性的解放停留在同工同权上,并没有深入到性这一封建堡垒中来。
那少年把眼睛看向窗外,但早泄遗精、坚而不举、外阴瘙痒之类的词语老是在他眼前晃动着。这些词语的含义他虽然不太清楚,但他大底能猜出来是什么。于是他的脸红了起来,眼前飘过女同桌的身影。
那个少年的红脸落入艾森的眼内。唉,少年的心总是纯洁的。艾森轻轻地叹息了一下。
少年看了会窗外的风景后,眼睛又止不住地扫向头套上的字,然后想淋病是一种什么病呢?难道是害怕淋雨?但淋雨有什么好怕的呢?谁没在雨天里干过活?插苕秧便必须是在下雨的时候。得这病的人在农村该怎么活下去啊。还是被雨淋湿了以后得的感冒?那为啥不直接叫感冒呢?城里人真怪。
还有性病又是什么病呢?性他是知道的,大概是性别,抑或是性格。难道脾性也会生病?生了病的脾性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疯子呢?对了,应该是这样。城里人到底讲究,把疯子叫性病。
梅毒不就是一种毒么?这怎么能叫病呢?这种毒怎么叫梅毒呢?梅花什么时候有毒了呢?古怪!
尖锐湿——,后面一个字他是不认识的。这个词语更让他疑惑重重,倘若说前边的梅毒勉强可以理解为中了梅毒。但尖锐,湿——这和病能有什么关联?人怎么会得尖锐这种病呢?他实在不能想象人尖锐起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要说人说话尖酸刻薄,这他是知道的。可尖锐明明不是这意思啊。他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不能理解人得了尖锐湿——这种疾病会是怎样的。
于是他悄悄地瞥了眼艾森,心里琢磨着是该叫叔,还是叫哥。叫叔吧,他年龄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哥吧,他明明又很沉熟稳重,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
他为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叫他哥。因为他注意到了艾森在咬指甲。大人大底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咬指甲的。但是哥好像太过唐突,毕竟是陌生人,于是他在前面加了一个大字。
“大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少年说道。
唉,该来的躲不掉。艾森对车套上的广告知道一些,但也仅止于一些。大体明白那些应该都是性病的分类,这些知识还是拜舍友明里暗里的启蒙,他才明白一些。艾森虽然是在城里念高中,但是并没跟其他男生一样去录像厅熬夜,那时网吧还没怎么普及。上了大学,虽然也曾上过夜网,受过一些岛国片子的启蒙,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师傅说了,学习是重要的。他爸爸也说考个好大学也是重要的。他向来是个懂事的人,顶多只是在课余时间看看诗歌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