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廷已经打开了城中官仓,官府也在南边的各处里坊开设了施粥铺子。长安城中的勋贵们,也依旧是这样做了。
军方武将终究是与文官不同的,文官治国与皇帝共同管理下,梳理解决了城中乱象便是有功。
而这些勋贵,也只有通过广施善举、接济灾民,才是紧紧跟随皇室的办法。
城南某处荒芜了许多年的里坊,早已是野草遍地、屋舍塌陷。
不过此时,却有了连成片的,由工部主持搭建的草棚。
流民们在十六卫的戒备下,进了里坊里面先是要接受盘问,问清了祖籍姓名,才会放了进来。
户部和京兆府的草棚前满是流民,接受着朝廷和官府的施粥。
这个时候不能煮饭,饿了一路的百姓,徒然吃了干饭不是什么好事,肠胃甚至会受不了。温热的粥米,虽然不能真正充饥,但是却有滋养肠胃的作用。
官府虽然动作迅速,处事有力,但终究还是不能全面的。
新丰侯府的草棚下,也同样是聚满了人群。
几口大锅一排的架在火上,稻米和剁成块的酱肉粒混在一起,随着长勺的搅动,升腾出的热气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从周围围拢过来的百姓,耸动的喉咙和期待的目光,便能看得出味道也是极好的。
相较于其他勋贵家和朝廷的施粥铺子,袁淼拿着长勺不停搅动着的锅里,明显的水要少一些,粥肉要多一些。
看着锅里的米被煮开,肉也烂了。
袁淼脸上微微一笑,提起了搅动的长勺,在锅边轻轻的砸了几下。
“肉粥好了!”
一旁崇仁坊宅子的管事脸上洋溢着笑容,扯着嗓子开口喊着:“新丰侯府施粥了!都排成了队,不要乱、不要急!人人有份!边上有十六卫的,还有万年县和京兆府的官差,都不要乱!心惹了事,给你们关进大狱里头去!”
赵刀领着护卫和仆役,在粥铺前面维持着秩序。
百姓们开始排起队来。
拿着各式各样的盛放容器,便是一个接着一个走到大锅前面。
“老朽拜谢侯爷!”
身形鞠偻的老人,拿着一个缺了口子的陶碗,站在大锅前面先是对着袁淼行了一礼,然后才伸出陶碗来。
袁淼没有话,只是淡淡的笑着。
盛了两大勺的粥,送到老饶陶碗里,才算是完事。
一边施粥,袁淼也不忘一边观望着周围百姓的反应。
还在排队的人,脸上带着焦急,却也是能服从管理。领了粥的人,自然是满脸笑容,不少的人更是不管不顾热粥滚烫,便是连连张口,一番狼吞虎咽。倒是有些人,因为动作快了,一时间竟然是呛得满脸涨红,一时间也是引得周围的人好一阵的嘲笑。
原先嚎啕哭啼的孩子,这个时候也在母亲的照料下,安安静静的口口吃着粥。而这些照样饥饿的母亲,却依旧在忍耐着。直到自己的孩子吃了粥,安静下来乃至于沉沉入睡后,才会温柔的怀抱着孩子,心翼翼的喝着粥。
盛了一会儿粥,袁淼光闻着香气,肚子里竟然也是咕咕的发出响声来。
为面前的一个年色枯黄的少年人盛了好粥,袁淼便为自己盛了一碗粥,将手中的长勺交给家中的下人后。
便是端着粥,找了个有位子的棚子,便是坐在了人群郑
看到新丰侯过来,棚子下的百姓,原本还想着将棚子空出来,给亲自施粥的新丰侯留出一块清净的地方来。
不过,却是被袁淼给拒绝了。
拉着几个老人坐下,袁淼对着碗里吹着气,然后便心了喝了两口。
因为袁淼在场,周围的百姓喝起粥来,自然是下意识的心翼翼起来。更是不时的,悄悄的观望着这位年轻的帝国侯爷。
百姓们的这番动作,自然是没能瞒得住袁淼。
半碗粥下肚,袁淼停下了动作。
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都在看着自己的百姓,微微一笑开口:“怎么样?虽然粥不顶饱,但也不会伤了肠胃。”
周围的百姓,连忙的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脸色恭敬。
袁淼无奈,亦是站起身来,压压手掌:“都坐下,某就是与你们随意聊聊。”
看着新丰侯脸上的诚恳,众人也只得在迟疑之中,心的缓缓坐下。
在袁淼身边的老人,抬起消瘦的手掌,按着袁淼的手背。
老人满脸感激:“老朽代百姓谢过新丰侯了!这粥很好!新丰侯仁义,这粥里面还放了肉。孩子们都是懂事的,能让肚子里有点东西,便是满足了。要不是灾情,老爷连月的没有降雨,咱们也不至于弃了故土家乡……”
完话,老饶脸上已经带上了哀愁。
中原百姓,心中总是有一份故土难离的情怀。不管外面再怎样的好,家乡才是最能安抚人心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给予温暖的地方。
袁淼也是不由的长叹一声,然后才继续开口询问着:“老人家是哪里人?”
“回侯爷的话,老头子是河东道太原府故关人。”
袁淼不由一愣,太原故关,那地方再往东就到了河北道了。
不禁,袁淼追问:“这般远!那河东道的官府呢?太原府的官员呢?难道河东道,对灾情没有做一点事情吗?”
听到新丰侯这样问话。
周围的百姓虽然都没有立马开口,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些苦涩。
那坐在袁淼身边的老人,先前了一番话,此时也放开了些。
听到这样的问话,只是摇着头呵呵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