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王丑开的中药,陈忠民心无旁骛一个心思养病反思自己的过失。这么一想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已经到了必须反省必须反思的时候了,否则真的就不可救药了。
陈忠民坐在家里面壁思过,他现在把一切事务都推给了王国华和其他领导去办理,自己放宽心进入到“闭关修炼”的境界,他要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的把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剖析然后来一个脱胎换骨。
王国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他还要保守住这个秘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那都是深更半夜的事情。
王国华像一只蚂蚁一样忙得昏天黑地。这时候,王国华的一些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劝他另谋高就,别死心眼一头栽到底,否则死了都不知道要埋在什么地方。他们说现在那有你这么死心眼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国华听完他们说的话,禁不住冷冷一笑说你让我跟谁?跟谁哪个愿意要我。人家都知道我是陈忠民的狗,那我就做条陪葬的狗还不行?我不图利,保全个忠贞的名节总可以吧?这也是为我。其他的人我王国华还看不上。
众目睽睽之下,王国华视死如归迈进了陈忠民家的门槛,他的样子很像一位烈士。对寂寞还不适应的余巧梅站在门口,等王国华推开虚掩的门,她赶紧迎住了他:“快进屋!你这两天太忙了,实在累了先回去歇歇吧,多注意身体,你要是累垮了那老陈就没有指望了。这里有我照顾老陈呢,你就放心吧。几十年了,我伺候老陈没问题,几十年了,我什么不知道他。”王国华却是同情地望定她,心里说有些事你就不知道,你以为官太太就是那么好当的吗,你必须承受应该承受的。
余巧梅继续叮咛王国华说过两天你再来吧,听嫂子的话,快回去睡觉去。话刚说完,余巧梅忍不住哭了:“王国华,人不经事还真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确实是人心隔肚皮。关键的事情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小王,你不错,老陈用你算是用对了,其他人全是虚情假意曲意逢迎。平日陈哥长陈哥短,这个时候陈哥往日的好处却全不记得了,只是一味的见风使舵,良心都让狗吃了。这两天走我在路上他们见了都不敢问我一句,惟恐被人看见说和我还有什么瓜葛。反过来讲也怪老陈认人不明。老陈要真下了台,不冤,我现在真不知道怎么活人了。不敢想啊,想一想都觉得可怕。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呀。”说完余巧梅泣不成声,掏出纸巾擦个不停。
王国华赶紧劝她,虽知越劝越糟糕。陈忠民在里面听得不耐烦吼道:“我还没死哩!你哭什么丧!”这才把她止住了。不过王国华一听也深有体会,树没倒人心已散,墙还没倒众人已经开始推了,而且生怕砸着自己。王国华心里也是无限酸楚。他也想不通,人怎么都变得都跟冷血动物一样失去了情分?谁还敢信任谁呢。这人的价值观太重要了,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有些人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了。这个世界变化真的太快了。衡量事物的标准变了,自然结果也就变了。人是随环境走的,说到底也怪不得人。
王国华终于走了,随后陈忠民家,又在寂寞中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王国华来到陈忠民的家。等他抬脚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了,一股子大地回春的气息迎面扑来。王国华的感觉很准确。
傲然回身的陈夫人已经跑过来忘情地拉住了王国华的手,脸上的表情和上次相比完全是两个人,王国华感觉她的头发都在抖动着,““老天有眼哪,老陈命不该绝!他真的有救了有救了!你快去看看他!他可活过来了!”
王国华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确认王丑名不虚传,老人家真是药到病除呀,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他浑身也像触了电一样脑子突然眩晕了迷糊了。
老陈有救了,一切都有救了!
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如此,何必周游世界到处寻访什么名医呢,救命的稻草其实就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而我们却视而不见舍近求远不懂得珍惜,偏偏喜欢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了,陈忠民的病好得太及时了,再差一步真的就要掉入无底深渊了。听说撤换陈忠民的文件这两天就要下来了。
自己坚定的立场终于迎来了春天,王国华心里一阵狂喜头顶滚过几声春雷然后大雨倾盆然后云开日出。
说什么技巧,有时候斗争就是一种意志力的较量。
王国华迈开脚步跨进了陈忠民的卧室。一进房子抬头看去,只见陈忠民已经坐在沙发上满面春色,一副大彻大悟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的病彻底好了?王国华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奇迹让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我终于好了、终于好利索了!小王,老天是有眼的,我好了!我真的好了!”这时候,王国华默默地流下了激动的眼泪,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过了一会,王国华说药有效果,那我们就继续抓紧治疗,争取一次性把病治好才对。陈忠民说那就有劳你了国华。这段时间可把你忙坏了,我的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得很呀。王国华说你说哪里的话,你是我王国华的知遇之恩人真正的朋友,不管你是什么样,我认定的是你这个人,大富大贵也行,就是要饭我们也用一个碗。陈忠民听了这话抱住王国华眼泪哗哗的流淌,王国华也在不断的小声抽泣。
“我得感谢王老中医的直言相告,我永远得感谢他呀小王。”王国华说,你再说这话就见外了,咱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王丑也是我二爷呢,你要再过意不去,我可就吃不消了。
“我得感谢王老中医的直言相告,我永远得感谢他呀小王。”王国华说,你再说这话就见外了,咱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王丑也是我二爷呢,你要再过意不去,我这可就吃不消了。陈忠民说,是啊,弟兄归弟兄,干工作还得靠自己的能力和素质,好在你王国华也是一把刷子,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王国华笑着说:“可是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绝对不会给你丢脸。当然,我也不是非得要一个名分,您不要太在意我。”
“什么话。”
陈忠民话锋一转面孔变得凝重起来;“王丑叔说我说得瓷实啊,话丑理端,对我震动真是太大了。是啊,我们做人民公仆做成了腐败的官老爷,谱摆的比老百姓还大,完全是颠倒乾坤!是得收敛自己的行为了,否则就要遗臭万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千年古训呀。我们今后干工作可必须心中有民才对,要不,挨他们骂的日子还在后面哩。要是这样再堕落下去,活在世上确实比死了都难受。对了,明天你去的时候,给王老中医带去一面锦旗,上面就写上‘妙手回春,治病医心。’”
“就是这个字了。”王国华说完就准备往回走,余巧梅赶紧拦住了他,让他吃了饭再走不迟,王国华一看他们真诚的架势,知道走不了啦,也没有虚意推辞,只好留下。余巧梅还不行,让他把媳妇孩子都叫过来。王国华说啥也不行,嫌太麻烦。余巧梅说麻烦啥哩,不就是多两双筷子么。说完就亲自打电话把她们娘俩强行叫来了。
等王国华的媳妇孩子进了门,陈忠民就说“你嫂子还真有几个拿手菜哩,水平不比高级厨师差。今天就让她显摆显摆,咱们就热闹热闹,庆贺‘我们’终于康复了。”说着话的时候,陈忠民弯腰已从柜子里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西凤。
陈忠民已经多年没有请人在家里喝酒了。今天在家设宴,放开了胆子和胃口,最后喝得是涕泪交流,肝肠寸断,气吞山河。
王国华再次硬着头皮见了王丑,王丑再骂再讥讽他都是笑脸相应,反正只要他开药一切都忍了。被王丑教训,不算丢人。
王国华继续给陈忠民供药。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陈忠民的病彻底好了。
当日两个人去了医院做了鉴定,检查的结果一切良好。第二天陈忠民就向地委的领导拿出了医院的诊断书,说要上班。他表示准备以百倍的干劲更积极地投入工作。地委的人听了说行啊,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地高官然后把陈忠民拉过来悄悄地负载他的耳边说:“有人巴不得你去见阎王爷哩,看来一切都是谎言。”陈忠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征得同意,陈忠民择日下楼去上班,这时王国华早已等候在车旁。王国华要开车送他,陈忠民说我们今天走着去吧。王国华明白他的心思。
天晴了,很好的太阳。
就这样,两人精神抖数地走完了距离县委办公大楼的五百米大道,周围的人惊奇得看着他们。他们说这两个人不是好好的么,谁骗我们说他们病了。县委的几个主要成员也看到他们谈笑风生地走进了政府大院,他们完全能够读懂两个人的用意,心里有些沮丧不安。
来到会议室,陈书记通知县常委成员来开会。开会的时候,陈忠民威严地坐在了正中央。望着那些垂头丧气,盼他早日去见马克思的副手,他并没有指桑骂槐,旁敲侧击,只是继续着他的日常工作报告,并对下一阶段的工作做了布置。他不想纠缠于过去的恩恩怨怨。一场大病,他想通了,心胸也开阔了许多,人心要是宽了,鬼都害怕你。最后,他反复强调一点:必须改进工作作风,必须密切联系群众,做人民的好公仆。要少说空话多干实事,更要廉洁自律自爱。
两年过去了,陈忠民因为业绩突出被调到了地委当了市长,王国华补了他的空缺同时也升任高平县县长,临走时,陈忠民给王国华说以后有病就找王丑看。王国华哈哈大笑,说我当然知道,不找他看找谁看呀,别人也看不了咱们的病。
“呵呵,老人家七十了,我恨不得他老人家活上七百年!”陈忠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