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赵局长和政委来到专案组,宣布了新的任命,随后两人很快离开。接下去的碰头会只开了半小时,副组长刘阳生和几个小组的负责人简单介绍了自己掌握的情况。专案组人员作了微调,厉建、萧子义进组,别的人员没有变动。钟胜利本来是想再作些调整的,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刘阳生和几个小组的负责人各忙各的。钟胜利和厉建、萧子义留在小会议室,把已出的各种鉴定报告、化验报告,以及前两日的专案组简报又过一遍。
杀害武国清的凶手,绝对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现场没有留下此人的指纹,脚印、毛发也没有明显的发现。杀武国清只用了一刀,用的还是武国清厨房的刀具,刀刃有新磨的痕迹。懂得隐藏痕迹,杀人时极其冷静,很有可能,这不是这家伙第一次夺人性命。
钟胜利给刘阳生打了电话,让他增派人手,从近些年的凶杀案中筛选类似的案件,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申请从治安支队或其他单位抽调警力。
厉建放下佳州城区视频监控分布图,骂了一声“妈的”。佳州是从2008年以后开始较大规模安装视频监控设施的,但案发的安司小区一带,还没有安装此类设施,一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是巧合,还是那家伙有意为之?
“别急,附近的北江大道、南山西路摄像头很多。”钟胜利说,“十几个人在调看监控录像,也许嫌疑人会从那儿经过。”
话虽这样说,钟胜利自己其实也知道纯属安慰性质。这两条路离案发现场太远,又是雨夜,想在监控视频里找出蛛丝马迹,可能性实在不大。
会议室的电子钟显示上午十点整。钟胜利把各种资料叠好,“走,我们去见见武国清的家属。”
武国清的新家在梓阳小区,是佳州市区较好的小区之一,距离安司小区大约十公里。武国清三年前买下了位于这个小区二幢四单元的一套住宅,次年装修好搬进这里。
武国清的遗孀张淑琴开着门等着刑警的到来。她在殡仪馆接到钟胜利的电话,当时她由人陪着,正和殡仪馆工作人员商量怎么办丧事。听说新上任的专案组长要见她,她赶紧回到家里。
“请进吧,不用换鞋。”张淑琴五十来岁,身材敦实,衣着朴素,面容憔悴。
钟胜利和萧子义稍犹豫后,穿着鞋进了武家。两天来,不断有人进出,客厅里一片狼藉,张淑琴根本无心收拾,换拖鞋或者穿鞋套已毫无意义。
钟胜利知道,黄杰他们找张淑琴谈话已不止一次。但有些话他还必须再问。好在武国清夫人张淑琴十分配合,让场面不至于陷入尴尬。
“你丈夫最近在家表现出什么异常吗?”几句开场白之后,钟胜利问道。
“没有。”张淑琴回答得既迅速又干脆。
钟胜利没有纠缠这个问题,“那么,很不好意思地问一句,最近你们俩的关系有没有出问题?”
“也没有。”张淑琴依旧回答得很干脆,“老武有些时候不回家睡觉,住在我们的老房子里,那里离他的单位近。大前天傍晚他打电话给我,说要加班到很晚,就在那儿睡了。睡那边比回新房子睡觉,一来一回路上要节省将近一个小时。”
“经常这样,你会放心吗?”钟胜利问道。
张淑琴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老武睡眠不好,很容易惊醒,一个人睡会踏实点。只要能让他多睡会儿,我能有什么意见?再说,老武这人细心,有时候晚上应酬喝多了也睡在老房子,怕一身酒气让我犯恶心。”
“老房子你还经常去吗?”萧子义问道。
张淑琴说道:“自从搬到新房子,我就回去过几次,最近一年都没去过。老武自己会动手收拾,不会让屋子乱七八糟的。”
“很不好意思,我想问你,”钟胜利问道,“24日凌晨你看到丈夫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屋子里有什么异常情况?”
张淑琴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起来,“这问题,你们已经问过了啊!我不想,我不想再回忆了。”
钟胜利和萧子义都垂下了脑袋。干刑警这一行,有时候不得不硬着心肠去触碰受害人家属心中远远没有结痂的伤疤。更何况,作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张淑琴无论如何必须接受问话,两次三次,甚至更多。
“张女士?”钟胜利提示式的轻轻说了一句,“真的不好意思,不过……”
“呃……”张淑琴抽出纸巾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我理解。我到那里后,先是敲门,没人来开,就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打开灯就看到老武被绑在椅子上,流了一地的血。我走过去叫他,又摸了他的鼻子看看还有没有气。然后就打了报警电话,靠在门边等警察来。我哭得很大声,但那时候下大雨,楼上楼下没几户人家住,小区里谁也没听见我。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还在屋里,不敢走到其他房间看,也不能跑开把老武一个人留在那里。说实话,那时候就算是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也留意不到。反正,从我开门进去到警察来,屋里没有什么响动。”
“你觉得,老武被杀,会不会和钱财方面的事有关?”萧子义问。
“这个我不敢肯定。”张淑琴说,“第二天早上,警察让我在屋里看过,没发现丢什么东西。还有,老武的钱包还在他身上,里面有两千多块钱。这些都有记录的,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钟胜利点点头,“我想,当天就有警察问过你,你丈夫是不是和什么人有仇。过了两天,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张淑琴答道:“这两天我确实想过,就是没想起什么有用的。老武为人很和气,这些年从没和别人有过大的矛盾,没有跟谁有钱财上的瓜葛,也从来不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说得不好听点,他这人没什么上进心,在公司那么多年一直是个普通员工,这次是因为招商需要,才给他安排了一个小职务,照理说,他不会因为妨碍别人进步而招人恨。”
“是吧。”钟胜利看张淑琴的脸上已显出浓重的倦意,就说道,“那好,今天就谈到这儿。如果你想到什么对案件侦破有用的,就请给我或者小萧打电话。”
在张淑琴留了两个手机号码后,钟胜利和萧子义告辞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