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大营,申良奎已死,帐中并无大将,此时便是那位副将坐在上首,朝着帐中一众将领沉声道:“诸位,申良奎此人狂妄自大,愚不可及又心怀鬼胎,连累一众将士,如今已被乾国宗师诛杀,诸位以为如何?”
军帐内静悄悄的,没有人会在此时出声。
几人在沉默中便将此事盖棺定论。
接下来的气氛明显要好上不少,众人一番指责后,又开始商议新的问题。
与其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
除了申良奎,几乎谁也不愿越过乾军的边境腹地,来到这一片深山之中。
不过抓住大乾皇帝这种近乎可以让人一步登天的机会,大家都是不愿放过的。
只是如今已经机会尽失,已经被乾军发现,还是趁早撤离为妙。
在山里中,身披重甲一直往山上冲撞的那些黑甲将士,才都是真正的百战精兵,不然也不会被申良奎挑中一同前往,此时一两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半,零零散散的逃回了大营。
与其说是所有人害怕被乾军围困在山林之中,倒不如说是根本已经是畏惧一战了。
这只私军本就是以那些百战士卒为骨架所搭建的,如今近乎去了一大半,这些从未历经战场厮杀的私军们,又如何能抵着住这孤军深入的压力?
至于这些将领们,有着申良奎在上面顶着,倒也不会多担心大王会怪罪自己。
若是相信他们的能力,还会外调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来指挥这次突袭?
他们心里到是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幸灾乐祸。
至于那个副将,他是最了解内情之人,此时瞧见这么一副局面,看着面前这一群心思各异的将领,再听听外面时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和喧哗之声,也只是默不作声。
恐惧已经战胜了这只私军。
副将动了动嘴唇,淡淡道:“传下去,退军吧。”
众人闻言面色一喜,纷纷领命撤退。
帐内很快只剩下一位年轻将士,他面带疑惑,见众人走完,犹豫道:“万大人,下官觉得,其实我们还.....”
副将摆了摆手,无奈道:“你不用多说,本将都知道,只是眼下还是撤离为好。”
年轻将士一皱眉,站起身仍要说什么,却被副官挥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了,如果本将现在乃是大齐的将士,即便是放火烧山,用这几万人的性命去堆,只要能活捉那乾国小皇帝,本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那年轻将士浑身一震,无奈的低下头颅。
“我们现在只是一群孤魂野鬼而已,我们不是大齐的军队,我们甚至没有名字,你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只求着能活一天是一天,我们每个人都身负死罪,若不是大王当年将我们暗中以偷天换日的方法救了下来,怕是我们早就在阴曹地府相会了。就是连大王自己出征前都写来密信再三叮嘱,咱们是它手里最秘密的武器,若是此番能活捉大乾国的小皇帝,那自然是极好,但是如果失败,无论是那乾国的小皇帝跑了,或是死了,也要千万记住,保存实力,退回境内。”
“可是!”年轻将士还想争辩,却被一声怒喝制止了。
“够了!现在去下令,不要让本将说第二次!”
“是.....属下遵命..”
副将看着年轻将士离去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
大军缓缓而动,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归去,副将很谨慎,没有贸然的四处打探,而是只朝北不断派出探子,一有风吹草动便率领大军绕开,坚决不与边军发生任何冲突。
很快有探子回报,前方几十里外发现人影出没。
副将脸色一沉,但还是沉声道:“传令大军向西偏移避开。”
没过一炷香功夫,又有探子来报,西北方向发现人影出没。
副将狐疑的看了眼地图,沉默后道:“再探。”
年轻小将纵马来到身侧,脸上也带着疑惑神色道:“想来应当是牧民吧?”
副将迟疑了下说道:“还是谨慎些好。”
只是不过片刻功夫,又有探子来报,西北侧发现大量马蹄印记,人数在几十人上下,极有可能是大乾的巡护边军,不过看着方向,却是一路朝西而去,并未发现大军踪迹。
副将眼神闪烁一番后,下令道:“全军径直朝北缓行,再探。”
正在距离齐军几十里的北边,一位青衣人骑着马,身后跟随者二十几匹战马,纵声高呼道:“公子是如何知晓齐军定然会缓行的?”
白皓初骑在一侧,不过笑道:“其实很简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肯定不会朝东面走。因为此地一览无余,即便是我们带了大量马匹假装是边境巡兵,但只要不是大军出没,那他们便不会冒着去朝东走的风险,定然会不断派出探子前来查探虚实,剩下的便交给诸位叔叔了。”
青衣人点头道:“公子放心。”
白皓初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如此一片广袤草原,齐军是占尽了便宜,否则我们也不能只这样故布疑阵了,有几位叔叔的弓箭在手,定要给他们个好看。”
青衣人笑道:“公子,我们数十人,对阵齐军万人,能拖住他们几个时辰便不错了,若是这伙齐军全是骑兵,咱们便是连手段也都使不上。”
白皓初稍稍摇头道:“豢养数万人的骑兵,即便是北齐是草场丰茂,举国之力供养,也不过是号称二十万精骑而已,那南院大王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臣子,做不到如此厉害的。若是当着如此厉害,也不会一直被那北齐皇太子一直压着一头了。”
看了眼天色,白皓初沉吟了下,对着青衣人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