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鹏飞久久没有出声。
显然复杂的朝堂阴谋如此刻骨,让这个年轻的小将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现在的形势也不需要他去接受。
副将眯了眯眼,回头遥遥看着不远处延绵不断的茫荡山。
“咱们北齐,在这九州大地,始终还是偏安一隅。你知道吗,便是这座山,横在了两国边境,让我大齐的骑兵望而却步。”
牧鹏飞遥遥看着这座天堑,也是同样沉默不语。
“待会本将会下令让你带上全部骑兵朝北而行,不过你记住,只要离开了大军,不必再回来,一路朝北而去,自会有人接应你。”
牧鹏飞神情复杂的看着副将,问道:“将军为告诉我这些。”
“总是需要人带着大王的这些精锐们回去,不是吗?”
他朝着另一边看去,谨小慎微的将领们正聚在一起,大声商议着什么,脸上虽是欢笑不断,但闪烁的眼神仍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从申将军率军出发之时,本将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本来我是准备独自脱身的,将这只大军丢在这里,但现在看来,还是你更适合。”
“为什么?”牧鹏飞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比老夫更年轻啊。牧鹏飞,你出身武将之家,三代清良,你能看出这战场上错综复杂之事,足以证明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北齐的人才太少了,”副将深深地叹了口气,“大乾有文武二试,能为朝堂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而我大齐却依旧是高官显贵把持朝堂,氏族林立,即便是陛下也难以掌控整个北齐。”
“如今皇太子有丞相护持,百官相赖,已经快将大王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你如此聪慧,想来以后,也定能成为大王的左膀右臂。”
“本将会留在这里,与这些人一起死。”
他的声音很平静,便如吃完饭后信手擦了擦嘴般稀松平常。
“我会尽力做好部署,原来本将还担心会有纰漏,耽误了大王的大事,但如此一来,有我坐镇这里,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是皇太子的私军。”
他突然又低头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需要部署什么,只要确保这里所有人都死了就行了。”
牧鹏飞双拳紧握,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慢慢松开手掌。
大军缓缓的朝北而行,一路上皆是无言的沉默。
大军发现了之前探子的尸首,毫无掩饰的孤零零躺在草地之间。
副将蹲下身,神情严肃,看着北面,喃喃道:“这是截杀,看来咱们已经中了埋伏了。”
“不可能,有谁知道咱们的行踪,”那些将领们面色难看的说道,“说不定只是巡境的骑兵发现后当场诛杀了而已,咱们那边不也经常遇到这种探子吗。”
“不一样,”副将沉着脸,冷冰冰的朝着几人看去,“你们看。”
几位将领一愣,目光朝着副将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探子没入胸口的锋利箭矢。
“诸位看的眼熟吗?这分明便是清晨山上那股乾军所用箭矢,与诸位不同,本将当时便在山道之上,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几人面面相觑,自昨夜听闻有宗师高手把持山道,将登山的将士杀得溃不成军后,未等申良奎下令,他们便早早的穿上重甲,遥遥的躲在后面,此时听副将如此一说,自然也都是将信将疑。
“牧将军,方才先锋营传回的消息是怎么说的?”
牧鹏飞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后喃喃道:“说是....发现了大股军队出没痕迹.....”
副将面色一冷,厉声道:“说话为何吞吞吐吐,本将命你说清楚!”
牧鹏飞只好跪下大声道:“报!最后一批先锋营来报,前方发现乾军大军出没痕迹,人数约三四万上下!”
众人哗然,脸上的慌乱清晰可见,副将看了眼众人,大声道:“慌什么!敌军还未发现我们,岂能自乱阵脚,况且我们也有一万多人,真要对阵起来,有我北齐的铁骑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但这里可是乾国境内,若是被这大军缠住,一旦援兵来袭,我们便必死无疑啊!”
“那就死在这!”副将突然一声历喝,神色狰狞的看着众人,“诸位都知道,本将虽是受大王所托,可此次出征已经死了位朝中大将,更是连乾国小皇帝的面都没见着,本将已经无言去面对大王了,还不如战死沙场来的痛快!”
另外几人闻言面色发苦,眼神中凶厉之色一闪而过。
“将军这话说的不对,分明是那申良奎贪功冒进,自大妄为,这才致使乾国小皇帝逃脱,不但自己死了,还连累了这一众将士。”那将领越说越快,焦急道:“将军三思啊,我等生死之事虽小,但大王之事绝不能有误,眼下虽是出师不捷,但也需替大王保存实力,日后再做打算呐!”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是啊,毕竟是大王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