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孩子平时总是寡言少语,在我看来却是最聪明不过,这个年纪就能够晓得中庸之道,处理事情不偏不倚,知道过犹不及,是只凤凰,但也只能是我莳花馆里的金凤凰。”阿姨的目光深邃,她不敢闪躲,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阿姨平时在她们面前总是温和,但一旦她们触碰到阿姨的禁区,面对的就会是残忍的酷罚。
上次寰姐姐的初夜献给了一位地方官,花了重金给她梳拢,几次接待下来那位官爷允诺纳她为妾,寰姐姐满心欢喜,以为就要出了这脏污之地,从良嫁人,渐渐不把诸位姊妹看在眼里,阿姨收了官爷的赎金也就没有动她。谁会知道,官爷的夫人抬了几位貌美如花的家生子给他做侍妾,撂下“不纳不清白女子进府”一话,而官爷有了家世清白的新人,渐渐地也就忘了寰姐姐。
此时,阿姨出手了,将寰姐姐送去当军|妓,寰姐姐哭求无果,阿姨当时只说了两句话,“纵使生了判心,也该藏住不让我看见,你们都是我教养出来的,就算是死也是我莳花馆的鬼。从今日开始,没有人可以再赎身,就安心在这过一辈子吧。”
阿姨别有深意的一番话打消了李妍逃跑的念头,她知道,她逃不出去,如果她敢逃,寰姐姐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寰姐姐被送去当军营,军中的士兵都是饿汉子,又哪里会怜香惜玉,刚开始寰姐姐还能勉强承受,可是身上被掐出的淤青越来越多,旧痕未好便添新伤,在那荒凉的塞外,孤苦无依,颜色一天天地黯淡,美貌不再,也就越发悲惨,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
死后,士兵将她的尸骨焚烧,连同那清冷之地的黄土一道送回了莳花馆,阿姨对着寰姐姐的骨灰坛良久,供到了莳花馆后院深处的祠堂里,排位上刻着莳花女之寰,果真是死也是阿姨的鬼。
李妍的及笈礼很快就到了。那一天晚上,阿姨领了好几位达官贵人入座,李妍抚摸着身上丝滑柔顺的缎料,还真是要把她当金凤凰供着了?
她端坐在台上,看向面前的古筝又看向底下各色各异的欢客,忽然就认命了,“也罢,本也就是条烂命,如今不过是更让人唾弃几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