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来!”
那一天,郁洲所有人都知道,白袍金面的大漠孤风,立在山水楼上大骂徐老伯。
山水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就连坐镇于此的算账小哥,也像突然成了聋子,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实在是桩怪事,就好像狐狸在指着老虎的鼻子叫嚣,那老虎却静悄悄的没有反应。
“老伯,要不我出去拦住他,小风这也太不像话了。”
山水楼里,侍从打扮的汉子向老农道。
老农摆摆手,呵呵笑道:“没事,让他发泄发泄吧。”
紧跟着,第二天,消息不胫而走,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大漠孤风向山水楼宣战了。
这位近年来,风头极盛的江南大盗,再次名声大噪,甚至盖过岭南那把剑;一跃成了可以和冰原王,奇绝峰,山水楼这样天下第一等的势力叫板的存在。
可郁洲山水楼一闹之后,大漠孤风就没了消息。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名声盖过天的人物,此时,正跪在座破破烂烂的山上。
山上有座宫殿,本就已经破败,在被炸过之后,就更加残破。
他已经在殿门前,跪了整整三天了;里面的人不出来,他便会一直跪下去。
秋月凉说成仙可以使死人复活,牛首山上的老仙人,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仙人。
天空,下起了雨,那酸涩的雨滴打在身上,生生的疼。
“回去吧,孩子,我不会见你的。”
老仙人的声音从宫殿里传出来。
“您不出来,我就不回去。”段风语气坚定。
“哎。”
叹息声在宫殿里不断回荡,中年道士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轻声道:“后悔了?”
“嗯!”段风沉沉得低下头。
“我说过,你我之间的缘分只有那浅浅的一缕,你拒绝了,便不能后悔。”
“段风不求仙人回心转意,只求您为段风指条明路。”
中年道士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佛缘深厚,到江湖去吧;找找那个死和尚。”
“段风叩谢仙人!”
“嘭!”的一声。
他的头,向地面重重的磕下去;仙人涉凡,他明白老仙人为此付出了什么,是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元。
“不必如此。”中年道士摇头道:“你欠下了我的因,便要还我个果;三宝的事,就交给你了,老道时间不多,实在是无力追他了。”
“是!”
“记得,替老道寻个徒弟。”
“是!”
“好了,你回去吧,老道也要休息了。”
说完,中年道士便转头,走进残破至极的佛顶宫里。
“段风,再叩仙人!”
脑袋砸在泥泞的地面,溅起污泥,或是落在长发上,或是衣服上,他却宛若未觉,将脑袋埋在泥地里,久久不曾出来。
……
数月后。
大漠,地处西北,终日黄沙漫天。
任何活物,都难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可就在这样的大漠当中,竟有一个小村子,村子很小,只有十余户人家。
村子叫做小孤村,村长是个老农,常年在地里锄草,这老农姓徐,叫做徐易山。
这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灰发怪,跌跌撞撞地闯进小孤村;刚进村,便被人围了起来。
村民看着这人形生物,都感到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村中武馆的陆师傅过来,扒开灰发怪满是污泥的头发,众人这才瞧出来,这不是村长家的小风吗?
打小这孩子就是村里的捣蛋王,偷鸡摸狗的事儿常干,那家少了什么东西一准儿是他;为此,向村长投诉的村民可不少,对这个小风,村里人可是熟悉的很。
热心的村民弄了桶清水,把小风丢进桶里,拿刷子搓巴搓巴,挂掉胡子,换上身衣服,倒也人模狗样的。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小风才出去没多久,怎么回来就成不良青年了?
一身的酒气不说,满头长发,根根雪白,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切打理妥当,众人把小风送回了村长家,意识不清的段风就躺在自己床上,双目呆滞的看着房梁。
村长徐老伯很快就回了家,看着躺在床上的呆呆傻傻的段风,就在旁边坐下来。
“闹够了?”徐老伯轻叹了口气:“小风啊,老伯知道你难受,可老伯不难受吗?你师父把你俩交给我的时候,你们才丁点儿大,转眼都成大人了。”
“我也想救小雪,可你知道救一个死人代价多大吗?那是一个长生者用命换来的,七节还魂草,是从刚死的长生者七窍里长出来的,代表着他不朽的七魄。”
“唐朝的时候,曾有个仙人,为了救自己的妻子,闯进幽冥,用自己的长生和七魄,换回了百年时光,自那之后世上才有了所谓的七节还魂草。”
……
老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直至天色昏沉,才拍拍段风,缓缓起身。
“不说了,老伯做饭去,你也歇歇吧。”
一直愣在床上不动的段风突然转过头,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本书。
那是村民从他怀里找出来的,便放到了这里。
“鉴诸,我要学易筋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