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光影浮动，偶尔刮来的一阵风穿过竹林，竹叶“唰唰”地响个不停......放在一角的兽炉缓缓地燃着，翻滚扩散，融入了空气中。

赵小夏的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

她面部肌肉僵硬，想要扯出一个微笑，但嘴角的弧度像是最劣质的画家笔下突然的一撇。

齐霁眯着眼，姿态轻松懒散。

目光却仿佛化成了实质，划过她黑润的眼睛，袖子下若隐若现微颤的手......

看起来太弱了。

黑色的长发铺在少年瘦削的肩膀上，样貌惊艳，但是羸弱的似乎没有攻击力。

“没有，”赵小夏抬头看他，神情认真，“我想和你谈谈。”

齐霁缓缓地勾起唇角，将书合上，坐直了身体。他斜着看了许木一眼，后者立刻拍了一下齐乐，又逗了几句，把人带了出去。

整个书房就只剩下了齐霁和赵小夏。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她的唇是十分惨淡的白色，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唇角处微微泛红。

齐霁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你想要示威。”赵小夏停顿了一会儿，语调紧绷：“你觉得不满，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换你入都，你想杀了我，表示自己的抵制。”

齐霁没有说话，他向上瞥去，看到赵小夏一边的肩膀鼓了起来。

那天光像河水一样流过这林子，被剪成一片又一片，落在地上，“踏踏”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他站在树上，斜斜地靠着枝干，然后看见那个看起来孱弱的少年干净利落地将肩膀上的箭拔了下来，勒马转身，冲了回去......

像一把锋利的剑。

现在这副模样是装的？

他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赵小夏。齐霁淡淡的目光如针扎在了赵小夏身上，后背顿时冷汗直冒。

“你现在还生气吗？”

赵小夏小心翼翼地问，眼角低垂，乖巧柔软，让人想起城中一些人驯养的宠物。

在漫长的，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她瞥见齐霁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微笑，声音冷酷无情，仿佛从地狱传来，“不对......我只是想杀你。”

赵小夏一僵。

纵然她脾气再好，还是被气到了！

没想到他回复的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静的可以听见风中竹叶的颤动，香味翻转升腾，窜入了她的鼻尖。

一把火在心中烧了起来，越烧越旺，烧红了她的眉梢眼角，烧的苍白的脸颊透着红色。

她紧紧咬着牙，才生生地忍了下去。

偏偏齐霁看不到她的怒色，又或者是看到了，却丝毫不在意，唇角是似有若无的嘲弄，淡淡地道：“看来你猜错了。”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场戏。

赵小夏不再低着头，一张脸平静地看着他。

齐霁愣了愣。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继续示弱，但齐霁的这种放肆是一种□□裸的蔑视。

除了瞧不起，还认定她一个弱者，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这样的轻视并不能真正激怒赵小夏。

而是因为齐霁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死人。

毫无掩饰的杀意。

他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杀死她？

赵小夏几步上前，手迅速伸了过去，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直直地冲向齐霁。

在一瞬间，她对齐霁起了杀心，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

齐霁本身并不会多少武功。

他受过重伤。

赵小夏知道这件事。

此时齐霁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书甩了出去。

赵小夏的手撞到了书，只是轻轻偏了一下，手中的力道化作劲风，把书脊拦腰割断，直接散开，变成一片片碎纸。

这时齐霁嘴角笑意消逝，射过来的眼神皆是冷意，空气中似乎也被凝结成冰，将她团团包住。

快碰到了！

赵小夏的手只剩下几寸就要触到齐霁白皙的脖子，只是下一刻，她就被狠狠地踢了出去，跌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咚”地一声，书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