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高中无论快班还是慢班,课程进度都很快,老师们似乎都忘了那部分交择校费的学生的存在。
慰玲听课十分吃力,眼睛死死盯着老师,黑板上的笔记一字不落地全抄下,生怕漏了哪一点。但即使这样,她还是看不懂题目。
怪不得,小谦送自己巧克力,送叶子辅导书呢。
她走出教室,趴在栏杆上,盯着楼下的桂花树出了神。
这棵树比小谦家的小了不止一倍,连带着香味也不那么浓郁。风一吹,只有树叶哗啦啦地响,见不到几颗花苞,比不得其它树早已飘香十里。
像极了在学校的自己,她自嘲。
慰玲在九班,希叶在七班,同层,中间只隔了一个班级;薛立博在十五班,是对面教学楼三楼左边第二间的教室。
她每天都会在这里,抬头看他的教室,却很少能在走廊上看到他的身影。
学校占地七万多平米,不大,也很大,大到两个人难以碰上一回。
当现实联系失去的时候,网上联系就成了唯一的联系方式;而当网上联系也失去的时候,这个人就约等于在对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
销声匿迹么?
意思是在同一所学校里,彼此的生活轨道也没有交叉?
而他们之间互不联系的默契,变相等同于放任对方的销声匿迹。
慰玲苦笑,小谦和叶子也断了联系四年呢,果真不能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只要双方愿意,两个人可以很近很近;但只要一个人不愿意,就可以很远很远。
而在这段关系里,她从来都没有“不愿意”过。
那张同学录是满载心意的小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闯进云雾,扬帆远航,想要驶向他这座灯塔,却不料,他径自灭了灯,自己那条船也只能石沉海底。
因为他没有回应。
不回应,这真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可以不用负责地任人遐想。
可勇气这种东西是易碎品,脆弱到被风一吹就散;又是奢侈品,任再怎么百爪挠心,也找不到当时的一腔孤勇了。
九月二十二日,周六,唐洛谦生日。
往年的这个日子,谁都记得,但就是没人提起,这也算是他们四个人的一种默契,就像谁都没主动聊过当年的那两次转学,但其实谁都明白,那是一个疙瘩。
趁慰玲去了厕所的空隙,希叶抓过她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QQ页面,翻到唐洛谦的QQ主页,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着输入到自己的手机。
第一次干这种事,免不了做贼心虚,脑子也跟着不灵光,按错了好几次。
慰玲的房间没关门,她何时站在身后都不知道,吓得希叶手一抖,差点两部手机都扔到地上。
“我没看见。”
希叶红着脸,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她就开了口,不过脸上戏谑的表情却表明,不是那么回事。
希叶笑嘻嘻地凑上去,欲赏给她两个大香吻,被嫌弃地推开。
两个女生笑闹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拿到了QQ号,希叶立刻就要回家。慰玲在身后笑骂了句“小白眼狼”,倒也没拦她,清楚她这种性子,定要锁上房门,盖着被子才敢做点什么。
事实确如慰玲所想的那般,希叶是连头带脚都窝在被子里,才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将手机扔到了被子外面,蒙着头不安地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
数到一百,提示声还是没有想起,她不甘心,又重新数。这次,数到八十八的时候,声音响了起来。
她麻溜地爬起来,打开手机,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页面显示,通过了。
希叶半秒钟都没停顿,立刻就发了生日祝福过去。
——生日快乐!
三秒过后,那边回复:
——谢谢。
两个字加一个句号,没了。
她等了一会儿,手机还是没反应,以为是信号不好,关了流量又打开。
然而并不是,因为她还能收到慰玲的信息:
——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