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闵和光头奎回到庄子里是已经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小五爷明日去城里一起同行么。
“大朗可是有什么要是要办么?”小五爷抬起头,问道。
“那倒没有”张念闵摇了摇头:“过的几日庄子里就要准备疏通水渠,去城里买些农具等物,五爷若想去看看,顺道便一起去了。”
“如此老朽就不去了,早年在陆上生活的时候,见得多了,也不觉新鲜,不如此处呀”小五爷想了想,拒绝了张念闵的提议。
倒差点忘了,小五爷早年在陆上生活过,这个小城镇对他来说也没多少吸引力。
再者说这段时间过得着实惬意,他大半生都在海上漂泊,来到前林村小一个月,品品茶、聊聊天,一日三餐,平淡而安稳,不细想,小五爷也是接近花甲之年的人了,就当做是颐养天年吧,没有什么必须要出面的事情他宁愿呆在这里晒晒太阳。
“也是,那我与和尚去便成了”
决定了明天进城的人数,张念闵又让人去清点了一遍仓库的农具库存,晚间金管家送来了详细清单和地址。
第二天,张念闵和光头奎坐着驴车,摇摇晃晃的往兴化县里驶去。
南方,尤其是福建浙江一带因为战争烈度与次数都不多的缘故,鲜少见有大城、重城之类的高墙深壑,兴化县也不例外,只有约三四米左右高的城墙,主要进出的北门,在主干道的两边,布满了摆摊的小贩,城门以外主要贩卖瓜果蔬菜之类的农产品,城内的话则多是杂货,糕点、肉摊之类的。
商贩们只在路边两侧摆摊,对道路的通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城门虽然也供百姓日常出入,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属于军事用途为主体的建筑,尤其是城门里外的道路,必须时刻保持畅通,否则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支援不及,城门兵丁全都要以杀头论处,有百姓初来乍到不知的,以为抢了个好位置阻碍了道路,片刻就被兵丁连人带东西的打回路边,
进了城门,他们身上有金玉堂的凭证,倒是没被刁难,连检查都没有。
“这些个贼配军,倒像叫花子,破帽烂衫,连个像样的鞋子都没有,穿个破草鞋漏了快半个脚掌。”待走远了些,光头奎唾了一口,不屑的骂道。
“指着这些乞儿守城安家,难怪刀疤这喇唬儿敢这样嚣张,要真打起来还说不好谁赢喽。”
此时驴车的前帘是掀了起来的,张念闵没怎么细看过兴化县,光头奎驾车,他在后边看个新鲜。
听到光头奎揶揄,白了他一眼,这秃驴嘴巴真是闲碎,欠抽!什么事情看不顺眼都要嘲讽一下,也不知是天生脾气如此还是因为武力过人,有恃无恐之下越发如此,也难怪五爷和他说话从来没个好脸色,着实惹人嫌。
不过他心里也暗自奇怪,按说不至于啊,虽然和尚说话是难听了些,但让张念闵自己看,那些兵丁也不必乞丐好上多少,几个人就没一个身上带甲,穿的都是号衣,也新旧各有,最夸张的是刀鞘都破烂不堪,绑了几条麻绳将就着用,长枪上的樱穗早已失去了颜色,凝成一块,这打起来根本就起不到导流的作用,沾了血就顺势往下滑,稍一用力,登时就会脱手。
这和张念闵印象中的军人相差甚远,倒不是他前世接触过之类的知识,是他从小由小五爷教导,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有时候也会去打听,自然有一个大概形象在。
“与五爷说的差得远了些”他不由道。
光头奎嘿嘿直笑,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话不应场合,时常受张念闵白眼,只不过张念闵才瞪完他一眼,说的话却不由的赞同他的意见。
张念闵嗤了一下,冷笑道:“老子只是不解,可没你这般招人恨的嘴碎劲。”
这秃驴虱子多了不愁,再说他们的相处方式就这样,又嘿嘿笑了一阵才道:“小五爷西北人,兴许与这边不同,窑姐儿还分头牌不头牌呢,应是这个理”
张念闵不由笑出声来:“你他娘真是对得起这油亮的头皮”
“应当也是,西北乃重镇,朝廷九边战事不断,自然不能和那边想比”
“小爷还知九边?”光头奎问道。
“你也知?”这下张念闵惊了,这秃驴不是南方人么?怎么还知道九边?
“不知,怀玉传里听说书人说过,不成想小爷也是知道的,九边是个什么东西?”
好嘛,还以为这秃驴真人不露相,居然知道九边这种概念,原来只是误打误撞。
当下回道:“明史看过么?”
光头奎摸了摸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没看过...那算了,小爷不须说了。”
“嘁!”
金玉堂位于城中心,两条官道交叉而过,妥妥的金融CBD。
作为一个二十年的老字号,出品精美而且价格实惠,这里遗老豪族又多,每日来往人员络绎不绝,生意相当不错。
二人走进里面,过不多时,邓老头就脚步匆匆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张念闵使了个眼色,邓老头顿时醒悟过来,低头吩咐了一个伙计,把张念闵二人带到一个隔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