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四月,正是乍暖还阳。
那日百日宴过后,谢卓然这个小不点儿不知怎么的就患上了咳疾,且愈发严重。如梨院中的人无不忧心忡忡。这院子头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长得乖巧,怎可能不让人疼。
庄氏见自家闺女日渐严重,难免会焦急得不知所措。整日听着女儿的咳嗽声吃不香,也睡不着。夜深了甚至一个风吹草动,就醒来去隔壁房间看看。谢奕见妻子日渐消瘦,就辞了照顾女孩的奶娘,不顾他人言语将姑娘抱在主房将养着。
但情况依旧,并未好转。
“玉娘,你先去睡会儿。然然这边我守着。莫要孩子好些了,你又倒下。”谢奕抱着卓然小姑娘忧心道,“娘那边来了消息,赶明儿递上她的牌子请宫里的御医来看看。然然是个有福气的,你莫再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我这做娘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几个大夫诊断出来都说无事,但你看看咳成这般怎叫个无事。”说着时候,庄氏用袖子擦拭着忽然而出的泪,“夫君,我真的不求然然一生大富大贵,就求个平平安安难道也这么难?”
谢奕微微皱眉,见妻子话中已经是有了哀怨。
“我知道然然以后嫁人由不得我这个做娘的。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给予她多少东西,以后定也是要回来多少。姑娘家宠爱不外乎是联姻的价值。宫里尚未有谢家的女孩......”
“莫要再说!“谢奕突然打断庄氏的话,叹了一口气,话中缓和了些许,“今日的话莫要再提。这些事我不能左右,你也左右不了。甚至就是母亲也是。谢家已经在繁盛中太久了,久到你我都忘了谁才是这个王朝的主人。”
谢奕掩下的眼中满是复杂。是庄氏不懂得的复杂。
一朝天子一朝臣。
百日宴后,谢家的势力在朝中已经是渐渐落幕。想是那日来的人太多,多到让新帝开始打压。而然然......谢奕的目光飘向怀中的女孩,神色是说不出的怅然。
怕就怕那人对她下手。
谢家唯一的嫡出小姐,这身份该是多么的高高在上。而有的人怕是一生都无法达到。也足以招来那些魑魅魍魉。
庄氏见丈夫不多话,愣了愣。转过神后道:“可是王上那边......”
“你我知晓就好。夫人,我只能说尽所能护着她。至于娘那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次日,谢老太让下头人拿着自己诰命的牌子进宫去请张御医。说起这张御医又牵扯出一道不算秘密的秘密。这张老头本是青县中的戴罪之人,而正巧当时军中突发瘟疫,死人无数。这自诩神医的张老头虽说平时医死了不少人进了牢房,但因着其他人并无办法。于是谢家掌权人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得将这老头子弄了出来,不料想这人呐踩了狗屎运般的竟然神奇地救了人。后来也就成了谢家保下的人,再然后平步青云误打误撞地成为了宫里的御医。
又说到这头,谢家人递牌子进宫请御医之事自是瞒不过新帝。小皇帝知道谢五姑娘病后,无脑地遣人备下了些养身的补药,同张御医一同去谢府。那场面着实称得上一个浩浩荡荡,“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到门口,谢家人从正门出来先是拜谢皇恩,又吩咐下人好生将皇帝赐下的东西存入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