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8章春残滋味(2 / 2)娇宦首页

奉天殿虽然深广,但那些矮几的间距却不甚宽,有些士子伏在案上低眼瞧见那绛红色的袍摆从眼前拖曳而过,再嗅到上头熏染的龙涎脑香,便莫名生悸。

秦恪打从转过弯来的时候,便睨着前面不远处的吴鸿轩,见他眸光不凝不散,正色而不拘谨,这时已将稿纸推到一旁,在正卷上书写起来,走笔间挥洒洋溢,心中果然雄川万里,江海洋洋。

他轻翘了下唇,若无其事地牵着煜径直走过去,渐渐将步子放得更慢,故作左右检视的样子,刻意等吴鸿轩笔尖的墨淡了,到砚中浸蘸时便恰好挨到近处,假装不经意地在矮几上轻撞了一下。

这下力道拿捏得极好,虽然不重,但还是颠得那砚台向后滑撤了半寸。

吴鸿轩本来全心沉浸于自己那篇精心构思的策问文章之中,根本不知有人到了近处,手中的笔因这一下失了准头,整根毫尖都戳在了砚石上。

他一愣,不自禁地抬起头来,便望见那双也恰好垂睨下来的眼。

俊美无俦,含笑带哂,不用开口说话,逼人的气势便能叫你为之气沮,可那张面孔又是说不出的熟悉。

去岁那场让他铭记犹新的大雨,茶寮之中萍水相逢,却莫名的一见如故,推心置腹。

得他告知萧家的下落,又关切提点,赠银送伞。

他身旁还有个面目俊秀的随童……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机缘巧合,更不是一见如故,他就是那个东厂提督秦恪,一切都在这个人的算计之中,而他却懵然不知,大半年来还时常在心中感念,浑然不觉正做着可笑的傻子。

他脸上抽搐了两下,双眼一瞠,整个人像凝住了,只是呆呆地望着对方,手上猛地一颤,那支仍戳在砚中的笔也随即挑起,撩着墨汁扬溅起来,正泼在面前那条金线攒聚的金蟒上。

“哎呀,你……”

煜起初没注意两人神色间的变化,眼见秦恪污了蟒袍,才猝然惊觉,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近旁随行的内侍也吃了一惊,当即尖着嗓子喝道:“大胆!圣驾和厂公大人面前竟敢失仪,你管什么吃的!”

不远处的礼部官员见状,也拂袖跟腔:“有才无根能做什么事,亏你这等心性居然也敢来应考,出去吧。”

这便等同公堂上判了极刑,半句也不容人分辩了。

吴鸿轩面色苍白,眉心绞缠纠弄,眼中分明是落寞之极的痛苦,但却一闪即逝,垂着眸默然轻叹,那只手缓缓垂落,显是真的要将笔搁下。

“只是弄脏了一件衣服而已,换了就是了,干嘛要赶他走?”

煜不知是瞧眼前这人太过可怜,还是当真觉得这原本就是件小小不然的事情,有些不乐意地开了口,还扬起头来望向秦恪,意带询问。

秦恪像也极享受这种被天子仰望的感觉,眉眼都是舒展的,看不出丝毫弄脏赐服的不悦,噙笑俯盯着那几滴溅在“鳞片”上,愈发让蟒显得层次分明的墨迹。

“陛下仁德圣明,十年寒窗不易,殿试自古以来便没有黜落贡士的先例,再者宽恩体恤读书人,便是为我大夏保存斯文元气,臣怎能不遵?”

他微倾着身,虚拢着手打了一躬,不回眼地朝身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依陛下的旨意,另拿一份考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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