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杜宅。
开春了,庭院的两棵巨大的梧桐抽了牙,长了嫩叶。
才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但这个家连似乎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回到了攸宁院,疲惫一涌而上。
许嬷嬷一见着人就冲了上来,红着眼眶道:“姑娘,终于回来了,老奴的心不上不下的。”
在杭州之时,王保一行人醒来发现杜若善不见了,快要吓死了,后来在房间中看到了苏家留的信,又忙去找苏老夫人求证信上的事实,见到苏老夫人点头了,众人才放心回到杜宅。
“嬷嬷,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杜若善笑着说道。
许嬷嬷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瞧着杜若善的模样,又觉得瘦削了些,心里又觉十分心疼,抬头却见到杜若善额间用刻意用头发遮掩的一道伤痕,忙问道:“姑娘的额头怎么伤了?”
杜若善抿着嘴不说话。
许嬷嬷一阵心惊,旁边的紫叶可是知道这伤怎么来的,忙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姑娘前两日起床时磕了床柱。”
许嬷嬷心中有疑惑,但看到杜若善脸色不虞,便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倒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的手可是好了。”
这里青菱领着东月进来。
东月一进来咚地跪在了地上望着杜若善,眼睛浸着泪水,但知道姑娘不喜哭哭啼啼的,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方才也听到许嬷嬷的发问,只得静静地等着杜若善的回答。
杜若善道:“慢慢将养吧,能好的。”
闻言。许嬷嬷与东月都放下心来。
杜若善只见东月身体瘦削了许多,脸色还算好的。
就应该是这样,做她的丫头必须吃得起苦头,练得皮厚肉糙,怕不得牛鬼蛇神。
“行了,从此刻起,脑袋放聪明些,再发生这么愚蠢之事,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东月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流下来,又是重重一拜。
许嬷嬷心疼杜若善,便往小厨房去,做些杜若善爱吃的的东西去了。
杜若善问东月道:“近日杜若盈如何?”
东月道:“二姑娘先是禁足在家中,但随后让岚月县主叫去了做伴读,如今二姑娘都住进公主府了。而二夫人到处交际,忙着给二姑娘说亲。”
想不到杜若盈竟有这等本事,能说服得岚月县主出面。杜若善问:“可打听到意向哪家?”
东月摇头道:“二夫人屋里的人嘴巴极紧,打听不到。”
杜若善暗想着,杜若盈如今做了岚月县主的伴读,可谓多了一道护身符,想要明着面上去打压她,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东月接着说道:“还有,董姑娘来问了好几次,姑娘何时从莞州归来。”
杜若善不假思索道:“过两天给她下贴子。”
东月拿出了一叠子的信。
杜若善略略一看,见有曾师父的信,赶紧抽出来看了。
原来曾师父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了,信件所讲,曾师父对这名弟子甚是满意。杜若善真心为曾师父高兴,她是官家子弟,并不能做曾师父的弟子,而当年曾师父看在父亲的面子授与她绣艺,已对她有大恩了。
再看其他的信,林水彤有数封之多,她许配了人家,是个秀才身份的,说是正要考举人,若中了举人,也算是官家夫人了。
还有一封是苏文瑶的。
杜若善心中五味陈杂,内心深处,她是讨厌苏文瑶,又也许是因她心悦景云,心中有愧,不欲见之。
犹豫一会,杜若善终归还是打开了苏文瑶的信,却是一页空笺。
杜若善愣了一会儿,苏文瑶愿意致信于她,说明心中念她。但一字也无,也许是苏文瑶也知道,谁也不想提起那些不愉之事。
罢了,随她怎么想。
归了家,无论如何必须得见杜周氏报平安的。
待杜若善梳洗了一番,遮盖住了左额的伤口,便去了白鹿堂。
“善姐儿瘦削了许多。”杜周氏拍拍旁边的位子,“坐过来。”
杜若善温顺地坐到了杜周氏旁边。
杜周氏拿起杜若善的右手,只见肌肤虽是还有些深浅的伤疤,但比当时受伤的之际可怖模样,如今看起来已经是好多了,便放心了下来。
“景家果然名不虚传。”杜周氏笑道。
杜周氏拍拍杜若善的小臂,说道:“瘦了许多。祖母这里做了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从杜若善记事起,在白鹿堂吃食那是屈指可数的。
杜若善无意再应付杜周氏,寻了理由回绝便离开了。
白鹿堂一处小花园,杜晴娘正立于一株半人高的海棠旁边,远远望见杜若善,眼睛竟是一亮。
“哟,善姐儿回来了。”
杜若善疲乏至极,但一见到杜晴娘,想起了当日顾绣娘之事,便打起了几分精神应付。
“二姑母。”
杜晴娘点头,笑道:“好孩子……”
话罢,从手臂退下一只白玉镯,对杜若善道:“来,这便是姑母送你的见面礼。”
杜若善笑着接了过去,伸出了左手,由着她戴到了自己手上,这手镯颇大,戴在杜若善纤细的手腕上,一甩手便能落下了。
杜晴娘十分满意杜若善的态度,心中囫囵地想着,既然杜若盈没有福气做自己的儿媳,她觉得杜若善也挺好的。
于是越看越觉得温婉安静的杜若善十分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