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榕,霍晅的目光一改往日清冷,多了些不明意味,不仅因她容貌太过出众,任谁都会多瞧上一眼的,更因秦恒的神情,对着此女时眉宇间多了些柔情。 “抱歉,秦庄主,不知你有客要待。”霍晅边说边踱步进来。 此时的秦恒正要拿出百宝阁上的红木盒,闻得此言收回了手,回身笑道:“霍庄主多虑了,请坐。” 霍晅三人坐在苏榕对面。 “不知这位姑娘是……?”霍晅望向苏榕。 苏榕礼貌微笑。 秦恒道:“这位是苏姑娘,她是……我的朋友。” 此时孙杰带着人回来了,见到霍晅等忙让婢女上茶,又进屋行礼问好,后站到一旁听吩咐。 “莫非这位就是秦庄主为其求药的苏姑娘?”这四、五日,庄内之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更何况苏榕之事在庄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随便向婢女、仆从一打听便清楚了。 “是,霍庄主慧眼。”秦恒笑看着她。 苏榕却不发一言。 秦恒也不以为意,以为面对外人她总不会太热络。 “苏榕,这位就是霍庄主。”秦恒道。 苏榕礼节性一笑,道:“霍庄主。” “苏姑娘。”霍晅道。 之后苏榕便不再开口,仿佛对这位声名鹊起的霍庄主一丝兴趣也无,而霍晅心中却有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对面之人是认识的,可又是陌生的。 秦恒见苏榕对霍晅没有秦姝那般感兴趣,不由心头喜悦,转头问霍晅:“不知霍庄主来所为何事?” 霍晅收敛微微走岔的心神,颔首道:“是这样的,我想将江一耀带回山庄。” 秦恒面色不变,笑道:“霍庄主太心急,那日我曾承诺过会给贵庄一个交代,必不食言。再说,不到一月就是四庄聚首之期,霍庄主赶回无涯山庄,到时又匆匆过来,岂不是多耗费功夫?” 绝不能让他们带着江一耀,不仅关乎无刃山庄威名,更关乎他是否真的得了秘笈。 “秦庄主误会,我会派人将他带回去,不必我亲自前往。” 秦恒笑意一收,道:“霍庄主是不信任秦某么?认为我会包庇江公子?” 霍晅道:“秦庄主言重,只不过在下担心秦庄主顾念往日之情,不忍下手……” “霍庄主请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这样罢,就以一月为期,四庄聚首后一定会有个交代。”秦义正言辞道。 霍晅想了想道:“如此,就依秦庄主之言。”反正江一耀跑不了,秦恒也对其疑心不已,自己旁观就行。 “秦恒,你们有事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来取东西。”苏榕起身对秦恒道,两人说的与她无关,待下去也是无趣。 秦恒想了一下,正要说话,门外大步走进来个身着粉红衣裳的女子,是秦姝。 “苏姐姐,你真的在这,方才我去找你,婢子说你找哥哥来了。”秦姝笑吟吟走向苏榕,拉着她的手。 “我找你哥哥有些事,不过此刻他正忙,正想回去呢。”苏榕道。 听了此话,秦姝才发觉屋内还有旁人,回头瞥见霍晅,双颊一红,细声道:“霍庄主。” “秦姑娘。”霍晅礼貌又疏离。 秦姝却觉察不出,笑问道:“霍庄主何时来的?” “方才。”简短又明了。 “用过饭了?”秦姝依旧一脸笑意。 霍晅颔首道:“多谢秦姑娘关心,已用过了。” 霍晅神色总是如此冷清,秦姝有些失落,苏榕在旁道:“你要回去么?一起罢。” 秦姝抬首瞥向秦恒,忽然笑道:“不忙,苏姐姐。”又对秦恒道:“哥哥,今日带我们出去骑马,好不好?”不等秦恒拒绝,她又道:“苏姐姐前几日就说过想去骑马。” 只一句秦恒便将口中拒绝之语吞了回去,脱口而出道:“你想去骑马?” 苏榕望着频频跟她打眼色的秦姝,无奈道:“确实想,不过该天再去,今日你们先忙。” 秦姝忙道:“不,就要趁今日方好,霍庄主远来是客,整日在庄内也是无趣,哥哥你作为主人有些招待不周啊,不如趁此大家一起去,热闹些也有意思,如何?” 若到了此时,秦恒还不明白她的心思,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兄长了,继而又想秦姝既然要去何不顺她心意,一来可与苏榕多相处些;二来姝儿对霍晅的心思有目共睹,不如借机让他们共处一番。 转头笑问霍晅:“霍庄主意下如何?今日来得齐,不如大家一同去游玩一番,如何?” 霍晅还未应答,苏榕却道:“我就不去了。” “去吧苏姐姐,今日天气晴好,正适合呢。”她生怕苏榕不去,秦恒也不准她去了。 “刚才有些头疼,想回房歇一会。”苏榕应对道。 霍晅微微皱眉,他总有一种感觉,这苏姑娘之所以不去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虽然对方没有同他多说一句话,更没多看他一眼,可就是隐隐再排斥他。 “秦庄主,霍某就不去了。”他想试探一番。 秦姝一听忙劝道:“霍庄主,你回去也无事,不如趁此走动走动,附近的景色不错呢。” 秦恒也道:“霍庄主一同去罢。”又关心苏榕:“若真的头疼,让孙杰请大夫来瞧一瞧。” 苏榕道:“不用了,回去歇一觉就好。” “秦庄主,霍某倒有治头疼的药,玄夜。”霍晅道。 玄夜从怀中摸出一灰色瓷瓶递给秦恒道:“沁源丹,对头疼有奇效。” 秦恒道谢接过,倒了一粒出来放在掌中道:“霍庄主好意,你快服下。”这丹药治是伤风的灵药。 苏榕瞅着秦恒手心里的红色药丸,抿抿嘴道:“此刻又不怎么疼了,这药珍贵就别浪费了。”这里的药丸她不想吃 秦恒一愣,心底隐隐觉察不对,还是关心道:“真的不疼了么?” 苏榕颔首。 “那苏姐姐同我们去么?”秦姝又问。 既然霍晅不去,自己当然要去。 “那就去,可能是屋里太闷了,出去转转也许好些。”苏榕道。 霍晅罕见地嘴角上扬,在旁的玄夜内心惊奇不已,却又听霍晅道:“秦庄主,在下想了想,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和各位同去,不知可会打扰?” 秦恒一笑还未开口,秦姝忙道:“怎么会叨扰,人多才热闹。”随后对孙杰道:“快去备马。” 孙杰忙忙的走了。 苏榕咬着唇,又想找别的借口,却听霍晅道:“苏姑娘又有何处不舒服?我这里尽有上好丹药,尽管说出来。” 苏榕忿忿闭了口。 “没有。” 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秦姝察觉不出,狄宬也感觉不到,唯有秦恒和玄夜隐隐察觉些。 前者疑心苏榕从前是否认识霍晅,后者惊异霍晅何时有如此闲心。 不管四人私下如何思绪,孙杰回禀备好了马,众人一同往山庄外走。此时已是深秋,没甚么好景致,但应季的花木不少,且一行人的心思也不在此,加上天气的确让人暖意融融,便没人在意。 出了庄门,一行人按辔缓行,并不着急。路上秦恒不离苏榕左右,聊天说话,而秦姝则守着霍晅身边问这问那。全程只听她在说话,霍晅偶尔应答一声,或‘恩’、或‘是’、或‘好’,秦姝也不着恼,仍然孜孜不倦。 如此过了村庄,过了官道,到了一个小镇,看看天色,已到未时,孙杰上前询问是否要歇一歇。 “霍庄主,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家酒楼歇歇?”秦恒问。 “秦庄主做主就是。” 一行人进了小镇。镇上颇为热闹,似乎正在赶集,他们一进来,镇中之人的皆好奇地望向众人:见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服锦衣,有的腰间佩着长剑,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嘀咕。 “好俊的公子!”有些年轻妇人见了议论纷纷。 一行人除了苏榕、秦姝,内力皆不弱,自然听见了这些话,秦恒仍是一脸笑意,霍晅则面无表情。 找了家精致的酒楼,一行人分两桌坐下。秦恒、霍晅、苏榕、秦姝一桌,剩下的一桌,跟着的几个护卫在旁边守着。 小二上来询问要甚么菜,秦恒依旧先问霍晅。 霍晅道:“随意。” 秦恒便问苏榕喜欢甚么。 苏榕道:“都可以。” 秦恒便让小二上些拿手好菜,两壶好酒。过了半会,酒菜摆好,四人开始用饭。 秦恒为苏榕夹菜,秦姝为霍晅添菜。 “多谢秦姑娘,你还是先吃罢,不必顾我。”霍晅喝了一杯酒,慢慢道。 秦姝夹菜的手一顿,缓缓抽了回来,默默吃饭。 苏榕同情看了她一眼。这神情被霍晅瞧在眼里,忽地开口:“不知苏姑娘是何处人氏?” 没有立刻应他,苏榕夹菜吃下,才徐徐道:“远得很,霍庄主不会有兴趣知道。” 若是别人说了此话,霍晅也许真的不会再搭理,不过对方话里的敌意他却听了出来。 “哦,不如苏姑娘说说,也许我会有兴趣。” 我管你有没有兴趣,苏榕心里腹腓,嘴里说道:“日后有机会再说罢。”说完,低着用饭不肯开口。 霍晅面上似并不在意,自顾吃酒用饭,却不知心内做何想法。 几人安静用饭,饭毕,闲坐了片刻,正准备起身离开,猛听楼下一阵马蹄喧哗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