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昭淡淡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是我父沙陀三郎君想请支衙内,与你无干,你还是回去吧。”
鹖冠青年支镐却转过头,狐疑的看着橘娘,问道:“你认识他们?你是和他们内外勾结,诱我至此么?”
刘橘娘心中气苦,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大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提了一句沙陀人勇武,12岁就屠野猪,你就气的不行,非要到虎圈来猎一头野猪不可,与我何干!”
嗣昭笑道:“支衙内不必委过于人,一切与橘娘无干。”
支镐怒道:“那你又如何得知今日我在这里?”
嗣昭从容说道:“这还是要从7日之前说起,那天我与承诲兄弟入云州城,道遇两个华服人物,对我等冷嘲热讽。小子虽然驽钝,可是我不瞎,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两个人,正是二位当面。”
橘娘失声叫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此事。”
嗣昭微微笑道:“在下只是一个鸠拙胡儿,连故魏都平城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记得这等小事。”
支镐恍然大悟道:“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故明堂附近,确实遇到两个胡儿,似乎就是你们,原来你就是猎杀野猪的王嗣昭。。。就算如此,你也不知我等今日来虎圈啊。”
嗣昭继续说道:“后来因缘际会,小子在云州西市遇到了橘娘,由此我就想到了,橘娘和支衙内必然是相知之人。
支衙内名门之后,文武双全,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了,和我沙陀胡儿不能比。那日小子特意与橘娘到虎圈猎虎,其实就是要橘娘替我传个话,有人12岁就能猎野猪。
想来支使君在心上人面前,必然是百般不服气,也就一定会来到虎圈面前,证明给橘娘看,他支衙内不是没用的废物,一样可以屠熊杀虎。既然城中想请诸多不便,小子就只好在这冰天雪地相侯了。”
橘娘伤心的说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小贼,枉我刘家如此信任你,你却包藏祸心。”
嗣昭淡淡说道:“那日你问我,为何带你到这里行猎,现在小子实言相告,娘子为何口出恶言呐?”
建塘摇头说道:“你个贼厮鸟确实心机深沉,瞒的我们好苦。”
嗣昭说道:“这就如同打双陆,我哪里知道此计行不行的通,若白受了几天冻,人却没有来,岂不是让你们笑话死。”
支镐奇怪的问道:“可是在下与你等何怨何仇,为何处心积虑诱而劫我呐?就因为云州城下一言之讥么?”
嗣昭说道:“当然不是,但是你身为大同衙内,不会不知大同军营田岁课不实案吧,也不会不知云中驿刺杀案吧,你敢说这些大案与支使君无干?与景教无干?”
支镐顿时脸色惨白,颤声说道:“明白了,那天在悲田养病坊的三个刺客,就是你们。”
契丹儿承诲笑道:“当然是我们,不然我们如何知道景教七执事到底是何人,如何知道教务都总管列班就是贺十二翁,又如何得知新任主教是李允宰?”
嗣昭冷冷说道:“又如何得知杀害了明的真正凶手是谁?”
支镐心中惊惧,惨然说道:“这是沙陀王氏陷害大同军帅的手段,居然派了几个小孩子。。。父亲大人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这一层,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
建塘大声说道:“陷害?是王家克扣军粮以养牙军么?是王家派遣刺客,暗杀国家大臣么?是王家不顾朝廷纲纪,身入邪教么?这些恶事你们做得,我们却查不得,这又是哪家道理!”
支镐摇头道:“这些手段,都是为朝廷保住大同军一片土,以免落入沙陀胡虏手里,支家问心无愧。”
嗣昭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问心无愧,就在屠公当面说清,你又怕的什么?”
支镐坚定的说道:“不,我不会去云中驿,你们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建塘一箭已经飞出,正中黑马脖颈,那精疲力尽的骏马长嘶一声,翻到在雪地里,支镐跌落马下,摔的七荤八素,一条腿被死死压在马身下。
橘娘一声惊呼,她再也想不到,这几个沙陀儿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声欢呼,承诲和建塘跳下马来,走到支镐面前,七手八脚把他从马身下扯出来,绑缚了个结实。
橘娘哭喊着扑上来,想要解救情郎,嗣昭把他推倒在雪地,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支家要完了,景教也要完了,新节帅很快就要上任。想保住刘家,立刻走,走的越远越好!”
橘娘一巴掌打在嗣昭脸上,嗣昭怒气上撞,抡起拳头,却停在半空,终究没有砸下去。他站起身来,跳上马背,支镐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在一匹马上,建塘和承诲共乘一骑。
橘娘从雪地上爬起来,看着几骑向南方缓缓离去,她知道,她的情郎离她越来越远了,却不知道天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委屈的泪水不停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