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定定的看着魏冉,疑惑地问道:“陛下不要告诉我,您理政多年,在南诏国没有放下暗人?” 魏冉其实在这件事上是有私心的,一是南诏国向来排外,自己登基时间尚短,部署了两年,才埋下部分暗钉,此时启用,有些可惜。二是庭霜多年前布下的人,可能比自己派出的潜伏时间更长,更了解南诏的情况,对此次营救而言更有把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庭霜想离开自己,以后总要有人相助,林琅、飘雪这些明面上的人自己能看住,可暗线这一派,如果自己不掌握,对看住庭霜自己可没有十全的把握。 因而魏冉下午在御书房里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来找庭霜,这样一石三鸟的事,即便会使庭霜不快,自己也是要一意孤行的。魏冉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这么说,好在说辞下午就想好了,绝对能让庭霜心软。 “阿姐知朕登基时间尚短,南诏人又排外。之前的功夫大多下在了南诏王族身上,但圣女身边,可用的人确实不多。且此次营救,事关重大,不仅有礼部的人员,齐辰必须救出。此人对齐家有用,对朕用处更大,绝不能任其在南诏出事。” 庭霜听魏冉如此说,心中也不计较。毕竟这么多年不联络的人,如今联系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而且自己布的暗线是一个单线联系的暗人系统,自己只抓了一个头子。也就是说交出了这个人,自己等于将经营多年的所有暗线全交出去了。这个损失可不只只是南诏。 庭霜知道,自己培养的暗线应该还在运行,因为这些暗线的运行费用是在粟字银号支的。而飘雪来看她时,也与她提及过当年那笔费用,如今仍有人来一直领着,而且支出的金额也一直未变。且当庭霜问到当年自己在粟字银号开的那个账户时,里面的金额更是让她吃了一惊,以此判断,这支队伍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运营良好。 庭霜并不担心自己组建的暗人组织因知道自己的去世而解散。因为当初创建该组织时,她并没有以王妃的身份来创建,而是以江湖情报机构的形式在运作,当时这么布局的考虑主要是怕今后如果夺嫡失败,有一条退路;再者,探听消息这种事,耗费比较大,庭霜当时费用有限,故采用了市场化运作的方式将这块经营起来。这支暗人队伍其实庭霜只给了基本的运营费用,其他人工费用是自己挣的,就像一个情报市场。但从飘雪报的账目来看,这些年这个组织可赚了不少,而且一直给自己分红。如今,自己光靠分红这一块,就已经变成一个小富婆了。 不过,现在魏冉来问自己,目的虽然只是南诏,但真的仅仅是南诏吗将这支队伍交出去,也等于交出了自己的退路,说实话,庭霜是有点舍不得的。 魏冉看庭霜迟迟不给答复,心想自己这是疏忽了。因为庭霜名义上已经去世多年,她以前埋下的暗钉估计也都散了,可能原来的暗线已经没了,故迟迟不给答复。自己是不是给她出了难题?于是,魏冉赶紧弥补。 “朕这是想岔了。阿姐走了这些年,那还有什么暗钉?朕也是心急,想着能借借以前的力,没想到这层。阿姐莫怪啊!” 庭霜看了看他,也不搭话,只是小口吃着跟着的菜,并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 魏冉见她不答,以为自己说中了。只得赶紧改口,说回到今天林琅的婚事。 “今天阿姐也不和朕通个气,给林琅的添妆,第一样竟是以朕的名义送过去的。朕要早知道,特意下个旨去,不是更体面些?” “陛下事忙,能代为行事的,臣妾都代劳了,只是有时不能代了陛下的全意,是臣妾托大了。” 魏冉听庭霜这样说,心想自己到底得罪了她,这样带刺的话都说出来,也不怕伤了自己也伤了她。 “阿姐非要这样和我说话?自阿姐醒了,我处处小心,但自家人说话,哪有深思熟虑的,即便有时说错话了,阿姐能恕就恕吧!何必每次都这样伤我,我不好过,难道阿姐就高兴了。” 庭霜听了魏冉这话,估计他是生气了,连朕也不称了。其实重生这段时间以来,庭霜是故意冷着魏冉,只怕他想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缠上自己。别看他现在说的好听,说会放自己走。等到了眼面前,他会放自己走,庭霜心里一直都打问号。 “怎么?不高兴?闹脾气?陛下都多大了,登基也三年多了,性子怎么还像个孩子?我醒以来,你待我怎样,我心里有数。可你如此待我,自己心里就好受?如今把真心话说出来,也好,我们把话说开,以后也省的麻烦。” “我怎么像孩子了。我都这么大了,阿姐还当我是孩子。阿姐多早晚就把林琅认下了,如不是为了瞒我,怕是寒月也要认的。怎的就我是外人?阿姐认他们,偏瞒着我,当我是什么?至于后来,阿姐醒了,对着林琅、飘雪,都是以前的样子。可对着我,是半句也不多说。看着是尊重,实际是想远着我,当我不知道呢?” “你既看出来,为何还上赶着到我跟前来?你如今是皇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就这么好,好到你要放下皇帝的尊重,讨好到如此地步?” “阿姐这话我就不懂了,难道说我对阿姐好,付了真心,倒是错的?” “我以前教导你的话,你又忘到哪里去了?当帝王,最不要的是对别人有情,更不能付出真心。一旦有软勒,就是国家的灾难。陛下如今这样,教我如何开心。况陛下待我之心,不过是孺慕之情,陛下总是分不清,总是摆出一往情深的样子。如今陛下要治国理政,怎能沉溺于儿女情长。皇上之前说,等政局稳定了就放我出宫的话,我看都是谎话。昨儿,我看了敬事房的档,我有恙这一个多月以来,陛下竟从未进过其他妃嫔的宫。您是想将臣妾放在火上烤,还是想让臣妾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阿姐不要岔开话题。朕说的是阿姐不认我的事,如何又扯到后宫侍寝之事上。且朕早已长大了,早就能分清什么是母子之情,什么是男女之情。阿姐说的不错,朕从未想过放了阿姐,如今阿姐身子不好,朕就素着。等阿姐身子好了,这敬事房的档,朕会让它满起来。到时,只要阿姐受得了,朕不介意多给恩宠。” 庭霜听了魏冉的混账话,气的将筷子一放,坐起身子怒视他,骂道:“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给我恩宠有何用,我可能给你生儿育女?后宫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妃嫔,你打算让她们都守活寡?你这是要气死我?” 庭霜这话一讲,魏冉心里真真是凉了半截。这哪里像是夫妻间的话,明明就想是母后对着不肯恩宠后宫的儿子说的气话。阿姐这么多年,真就当自己儿子般的待,却从未当自己是她的夫君,更没想过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态度,让魏冉根本没法接受。 “子嗣这事,阿姐如果在意,朕就给阿姐治。阿姐这具身子还小,应当能治好。如果治不好,也没关系,等阿姐身子好些了,朕就下旨,将七弟和九弟先交给阿姐教养,阿姐看他们好,江山就交给他们,如不好时,从他们的孩子里选一个就成。反正如今阿姐回来了,朕的恩宠只能是阿姐的。至于别的女子,就不劳阿姐费心了。面上的功夫,朕自会做好,不会给阿姐添麻烦。阿姐有心,就好好将身子养养好,这样也算是早日帮朕解忧!” 魏冉说完,并不等庭霜回话,只是起身,准备出去。未想还未将鞋穿上,就听见庭霜气愤道:“到哪里去?发了一通脾气就跑,还说不是孩子气。回来,我有正事要说!” 魏冉听了庭霜这话,本不想再讲,听她说有正事,便还脱了鞋上了坑。仍坐在庭霜对面,听她讲。 “我刚醒时也纳罕,你怎么就不疑心我是冒充的,怎么就肯定我就是陆庭霜本人。毕竟这借尸还魂之事,世人都无法接受的。你如何就能无条件的信了?” “这有什么,阿姐是何样子,林琅和飘雪都不会认错,更何况我。我先前看着你躺在那里,也不觉着有多像,可一旦你醒了,那感觉不会骗人,就是阿姐本人。朕当然不会认错。” “刚刚我迟疑,不将暗人交出来,你也没疑心我不是?” “这有什么可疑的,阿姐去了三年多,暗人没联系了是常理。” “到我这儿还真不是常理。我刚刚想了想,不管你放不放我出去,这个组织在我手上如今都是无用的。为了国家的安定,自当交到你手上才稳妥。只是如今这个组织做的可能有点大,皇上可听说过鸿兴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