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雪花宛如真的活过来一般,片片飘落,傲然绽放的红梅,越发娇艳,鼻尖甚至能隐隐闻到清香之气。 嘶! 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人人震惊的看着王凝之的画作。 “王五郎,王凝之,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戴逵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激动。 “抱歉。”王凝之欠身,歉意一笑。 戴逵一怔,苦笑着摆了摆手,“是我唐突了。” “现下这幅图,大家也都看到了,‘画’这一项,王五郎胜。” 宣布完结果,戴逵直接走到擂台边,跳了下去,他的身影几个晃动,在人群中转瞬便消失不见。 空气中,留存着他一声长长的惋惜,为不能得到如此鬼斧神工的画法,而深感遗憾。 琴棋书画,王凝之一人独胜两项,谁输谁赢,结果显而易见。 诸葛义、颜如玉对视一眼,心里并不十分服气。 王凝之淡淡一笑,神色不以为意,无论怎样都是他胜了。 茶楼、酒楼上,响起欢喜的呼声,这些肯定是王氏子弟。 就在众人兴奋鼓舞,准备放鞭炮庆祝,此次擂台比试结束时,一道闪着寒光的箭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空气射向擂台上。 箭支速度太快太快,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眨眼便到了眼前,目标直指王凝之。 一时间,人人色变,隶属王氏的护卫,一个个急红了眼,拼了命的往擂台上跑。 至于被撞倒的人,通通滚一边去,他们五郎君最重要。 闪着寒光的箭尖,在眼前一寸寸放大,甚至能感觉上面的彻骨冰寒,王凝之躲之不及,轻轻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罢了,前世今生一共两世,加起来几十年,不亏。 叮! 紧要关头,斜地里飞过来一支箭支,后发先制,妙到极点,撞到了那支箭身上,碰撞之力,硬生生将其落点,偏了几分。 等了许久,身上无一丝痛感,王凝之睁开眼。 “郎君。”呼啦啦,王氏护卫冲了上来,将王凝之围在中间,团团保护。 接下来,王凝之被严密保护回了家里,不止他一人如此,唯恐再出现什么状况,诸葛义、颜如玉不敢多留,在自家护卫保护下,快速回去了。 擂台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王氏族长耳里,当即震怒,琅琊郡是王氏的地盘,在自家地盘上,最出色的嫡系子弟,竟然遭到刺杀,真是岂有此理。 四面城门关闭,官兵伴随着王氏护卫,挨家挨户查,近乎掘地三尺。 在天罗地网的搜查下,行凶之人很快抓到,是几名伪装打扮的胡人,他们的下场几乎可以预料。 经此一事,城门处守卫加多,凡进城的人一个个严查。 王氏是大族,嫡系旁系加起来人数非常多,约摸一千余人,临近新年,在外的人赶了回来,热热闹闹,一起过了一个好年。 雪纷纷扬扬下,屋顶、树枝、地面全部覆盖一层白色,一阵冷风袭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一个冬天,对豪门士族来说,是欣赏雪景的好时候,但对于那些贫寒的百姓来说,完全是一场灾难,几十天的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冻死。 遥望着雪纷纷而下,王凝之思绪渐渐飘远。 “郎君,天凉,我们还是回屋吧。”芷妙、幻莲轻声劝道。 “备些棉被,发放给城内的百姓。”王凝之转身,淡淡道。 “这……”芷妙、幻莲惊愕。 “还不去办。”王凝之眉皱起,不悦道。 “是。” ※※※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称为“上元节”,这一天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赏月、猜灯谜、燃烟火、吃元宵,一项项让人听了大感兴趣。 这一天夜晚,王凝之换了身普通点的袍服,带上面具,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和一众护卫,来到街上。 街道上,像他这种例子很多,一位位士族郎君难得的放下身价,矜持的笑着。 耍龙灯、舞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打太平鼓……,节目精彩纷呈,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边欣赏,一边走着,王凝之不经意一转头,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周围背景是朦胧的灯火,莫名的想到了这句话。 仿佛察觉到王凝之的视线,白色身影转过身来,眸中含笑,仿佛一眼万年。 心跳难以控制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心慌意乱中,王凝之做出了一个自己都讶然的举动,背转过身,大步流星离开。 谢玄怔住,就这么看着王凝之身影消失,久久站在原地未动。 “郎君。”一名护卫唤道,再不出声,他怀疑自家郎君,会这么站在街道上一夜。 被唤醒,谢玄唇动了动,自言自语,“为何会这样。” 看着自家郎君神思不属,明显像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样子,护卫们大惊失色,郎君,那可是王氏五郎啊!您就是喜欢男子,也要换一个人选。 犹犹豫豫,一人语气婉转道:“郎君,听说琅琊王氏,已经给王五郎定了亲。” “是吗?” 简简单单二字,谢玄面容连一贯以来的温和笑容,都维持不住,怅然若失道:“是哪家的女郎?” “是……我们……谢氏。”那人小心道,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看谢玄神色。 “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甚好!甚好!”谢玄温和笑着,脚下突然踉跄了下,差点栽倒。 “郎君。”护卫大惊失色,忙扶住人。 “噗!” 谢玄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子强自坚持着站直。 雪的白,血的红,在雪地中交相辉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