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毫无意义的赌约以及赌气一般的争执。
隋宜春这是自己把自己说上头了。
她自负文采,而且心高气傲,端的是要把唐酒诗狠狠踩在地上的心思。
而唐酒诗……
她直截了当地道,“不比。”
隋宜春自己玩去。
隋宜春不由提高了声音,“唐姑娘这是怕了?还是知道自己才学不够,身份也不够?”
前半句只是挑衅,但提到唐酒诗的家世,就已经是诛心了!
隋宜春昂着头从唐酒诗面前走了过去。
“女学入学试,我等着唐姑娘!”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唐酒诗:“……”
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些小姑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说自话 !
如果唐酒诗最终不去,隋宜春也能坚定她自己的理解,唐酒诗就是怕了!
容汐见她呆滞的样子,连忙道,“表姐别担心,隋姐姐能找来的东西,我也能为表姐找来!”
可是,有没有人在意她说的她不要比啊!
唐酒诗艰难地道,“多谢汐妹妹了。”
容汐顿时心生几分怜爱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大约可以解释为“唐表姐现在只有我了”。
分别的时候,容汐还刻意强调道,“表姐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了!”
唐酒诗实在无法辜负容汐的好意,不过这不代表她没有过墙梯。
要知道,在一开始回答女学的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说了,一切由母亲做主。
唐夫人——一个好母亲,一个完美的背锅侠。
而且,有女学这件事情在前,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她正愁没有什么好理由让唐夫人允许她出定国公府呢。
*
定国公府除了请安的时候,其实各自的时间都很自由。
容汐要回去学她的课程,唐酒诗和唐梦诗姐妹也极有默契地分开了。
唐梦诗有女工要做——这种事情唐酒诗这辈子也不可能沾的。
所以她慢悠悠走着,还把身边的丫鬟也一起打发了回去。
红莲低垂着眼睛,“小姐?”
唐酒诗讥诮道,“怎么,你自作主张的时候忘了这是小姐,现在连小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想到红豆的下场,红莲当然只能听唐酒诗的话,被唐酒诗打发走了。
唐酒诗那原本轻松的神色静静低垂了下来。
她不愿让任何人发觉这样的神态。
事实上,从提及女学的那一刻起,唐酒诗就感觉不怎么好了。
许多年里面,她一直都习惯自己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抱着一点回忆就好像是凛冬里面围着火堆的人。
火苗只是过去的火苗,那样跳动着的温暖也只是错觉一眼。
后来她选择割裂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再依赖这样的火焰了。
但是,为什么再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欢欣喜悦,还是会痛呢?
上辈子死去那天,想来想去,除了找不到凶手,只有一个遗憾。
在定那个北疆锅子的时候,忘了问一句……
北疆的雪好看吗?
可她其实不想看北疆的雪。
思念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当你不由自主把一个人和一个地方联系到一起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再也不是那个地理图上面单薄的名字。
——可她绝不要重蹈覆辙,绝不!
唐酒诗心烦意乱地捏起来一枚石子,准备扔进水中之前,却忽而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
一男一女,而且很熟悉。
她下意识躲了起来。
来的两个人让唐酒诗觉得不出意外,但是心中长叹了一声……
怎么就是这两个冤种?
*
隋姐姐的声音可比在萱草堂的时候温柔多了。
“表兄今日可是有暇,我刚入了些今年的新茶,正愁没有人共品。”
“不必了,”容世子的声音仿佛也没有那么冷淡出尘,“隋表妹自己留着吧,我还有事。”
“那……我也不好打扰表兄了。”隋姑娘十分失望,羞羞答答道,“表兄先去忙吧,衙门里可不能少了你啊。对了,我给表兄做了新的荷包,明日就让人送过去,表兄可不要不收啊。”
容世子没再说话。
听完这两个人对话,唐酒诗恍然大悟了另一件事。
难怪隋表妹走得那么着急,原来是来堵容世子的。
不过嘛……
唐酒诗心中暗自腹诽。
——你那表哥可是出了名的衙门闲人天天划水,日日悠闲,也就隋表妹能说出来“大理寺不能少了容深”这种话了。
唐酒诗正幽幽想着,忽而听见耳边如细思一般的传音。
清清冷冷,如霜如雪。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