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马过隙,一不留神就已不见踪影。
柳清源每日例行上职,与众人厮混的熟了,省去他不少心力,毕竟夏文斌等是多年老人。侍卫司左指挥也是轻闲,柳清源巡视后便可回房歇着。眼看将近年底,柳清源想着再转过年就得秋试了,等过了年就把办公房收拾一下带些书来,全当带职进修了。
腊月二十八日,朝廷各衙门虽未封印,但已不办公,仅是有人值守。柳清源按照惯例和手下众都头商议了值守时宜,便回府准备过年,再次上职就要上元节后了。柳清源回到自己院里,轻烟告知金铺的人已经来过了,留话说式样不满意随时可改。柳清源心道不愧是百年老店,前几日从母亲那支了三十两黄金让其打了几样东西,没成想速度这样快。柳清源让轻烟取来匣子,头层摆着十六个金锞子,底层分四格,一对小金镯、两支金步摇和数不清的金瓜子安置其中。柳清源取出十个金锞子和那对小金镯,让轻烟放好。等轻烟回来再次取了一支金步摇给其戴好,合上匣子对轻烟道:“去趟安国公府给六姑娘,说金锞子府里去的每人一个,碧鸢两个;步摇是六姑娘的,金瓜子留给六姑娘赏人。五姑娘身边两人的,你独自送过去。”轻烟听了抱着匣子离开,那支金步摇晃的耀眼。
太阳将近落山,轻烟方才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小姑娘上前见了礼,才晓得这是母亲送过去的,叫黄鹂,是跟在清嫣身边的。说是今日轮到她回府向夫人请安,受了姑娘嘱咐特意过来回话。见柳清源有些糊涂轻烟在旁做了解释,说是老夫人过去留下的四人身契仍在府里,月银也由府里出,将来国公府姑娘嫁过来是要带回来的。五姑娘身边的白鹭和这黄鹂每十日要回府请安,这是夫人和国公府说好的。柳清源心想老娘这手段没谁了,目的达到了还没损失,国公府内院动静也能及时掌握处置,只不过是负担几个人的月银。想来轻烟未提及的两人就是父亲特意训养着的,心中一动,问黄鹂道:“与你同过去在六姑娘身边的,还好相处吧?”黄鹂还是小孩子性子,藏不住话地说道:“夜莺姐姐性子也是好的,不像冬青姐姐整天冷着脸。有好吃的都留给黄鹂,对姑娘也非常用心,就是不太爱说话。”柳清源晓得母亲心里中意五姑娘这个嫡女,在人手分配上用了心思,不过如今看来也是错有错着,也是清嫣的福气。小黄鹂在那兀自道:“等会和老夫人请了安,我就去见那帮姐妹,告诉她们主君赏了我一个金锞子,羡慕死她们。当初我要去国公府,她们说白姐姐去了五姑娘那,我去伺候六姑娘是白瞎两年,如今倒要让她们瞧瞧。”轻烟见柳清源看着她,便说白鹭姐姐是跟在母亲身边多年的,甚是得力。柳清源看着心思单纯的小黄鹂道:“你一会儿还要回去,也是辛苦。去见母亲吧。”小黄鹂转身就走,出去几步又转回来道:“看我这记性,姑娘让我给主君带了东西来。”柳清源看着手中的护臂,针脚甚是严密,上面绣着虎头。柳清源见绣虎栩栩如生的样子,问小黄鹂道:“这是姑娘修的?”小黄鹂道:“不是,碧鸢姐姐绣的,图样倒是姑娘选的。”柳清源闻言哈哈一笑,对轻烟道:“给小黄鹂一贯钱,算是跑腿费。”小黄鹂拿着赏钱,有点不敢置信,然后道谢后喜滋滋地去内院了。
柳清源站在花厅口望着小黄鹂背影,出了一会神,转头问轻烟道:“去国公府见六姑娘还好吗?”轻烟回道:“六姑娘比上次见开朗了很多,拉着我说了半天话,心里记着源哥对她的好呢。”柳清源开心地笑了,看到轻烟头上的步摇紧张地道:“六姑娘没说其他的吧?”轻烟看到主君的眼神,晓得主君想问什么,小心回道:“六姑娘见了我的步摇说甚是好看,让我尽心服侍好源哥,她从心里谢我的。”柳清源听了舒了口气,心道清嫣原是高傲地性子,如今受形势所迫也转了性。自己不也是在随波逐流,如果坚持把轻烟打发出去,想来轻烟也是没有活路的。都是身不由己,且活着吧,只能尽力让身边人活的轻松自在些。看着轻烟道:“今天你也辛苦了。”轻烟道:“不辛苦,轻烟今天快活着呢。”说完羞赧地低下头去。
次日,柳清源把全府下人召集起来。按照管事、护卫两贯,其余一贯给了年节赏钱,月银也提前发放了。庄子里的老兵丁也按照惯例送了赏钱和酒肉过去。柳开山单独给了一个金锞子,二姐姐房中的细雨、清风也另让轻烟每人送了两贯钱。
大年三十,阖府喜气洋洋,准备好了过年的酒宴,只等柳清源去南院回来就开席。此时柳清源已在宗祠前站好,看到二哥和二伯上香下来,便走上前去取了三炷香,点燃插入香炉,施礼跪拜三次,再退回到原处。等柳氏所有男丁都上完香,在族长二哥带领下依照辈份分列站队,集体跪下叩首三次恭请祖先回家过年。礼毕,二哥带头往外走,二伯落后半身,清字辈三兄弟再落后一步,再后才是明字辈子侄,行进中众人屏住呼吸毫无杂音。待全部出了祠堂院门,在二哥一声“礼成”中众人方才散去各自回房过年。
柳清源在回府的路上,望着漫天烟花,对星空道:“新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