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二当家正满身酒气的站在一旁,衣衫不整,满脸懵然,显然是欢愉到半途被人揪出来救场的。
他随手拽了拽袖子,把衣领给扶正,发现在场的几个全慌得没了主张,个个面如土色,二当家更懵了,附耳向小厮问道:“出什么事了?”
“随那位公子来的,他儿子丢了,现在楼里上上下下全找着呢。”
“丢了???”
二当家这下才算回过了神,他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他进寸心阁之后没多久人就不见了。”
二当家还要再问,却见褚亦棠正撩开帘子从拐角后走出,面容沉静,白衣宽袖,看不太出喜怒,掌事狐仙跟在他后面小半步远的距离,频频以袖子拭着冷汗,大气也不敢喘。
一看这架势二当家饶是再不上道也摸出点不对劲来了,他飞速权衡了下局势,刚要上前,就听头顶上方木廊处横空传来一句:
“阿爹。”
掌事狐仙战战兢兢地又咽下一口唾沫,本想再壮着胆子去说两句话,谁料木廊上海突然冒出了个人,他一呆,下一秒简直要感激涕零地落下泪来。
还没等他开口,褚亦棠已经先一步掠上了木梯,他钳着舒舒的肩膀,把人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沉的要滴水的面色在此时才算有了松动:
“你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让你不要乱跑吗?!”
舒舒眨了眨眼,他侧头看了眼褚亦棠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很无辜的样子:“我知道呀,但是我后来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我就去找你了,结果在好多个房间里兜来兜去,我迷路了。”
“……回去教训你。”
褚亦棠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没戳破舒舒的话,只掐一把他的脸蛋,带点生气的意思,把人抱上手臂下了楼梯。
掌事狐仙生怕再有点照顾不到,想跟上去又被二当家拽住了脖子,二当家没出声,只抬了抬下巴让他听,掌事狐仙不明所以,也只能老实站着侧耳在听,结果就听见了什么迷路这样的话。
他当时眼一瞪就想出声,这不纯纯胡扯吗?在金袖楼里迷了路还能让一群自家人上上下下找了好几圈找不到??
唬谁呢!!
意识到事情不对,掌事狐仙虽然不忿,可也没胆子多置喙,眼看褚亦棠抱着小孩下到大堂里,他捏捏舒舒的手,意有所指,严肃道:
“道歉。”
舒舒没顶嘴,老老实实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乱跑的,让伯伯着急了。”
二当家笑一笑,又捏了把掌事狐仙的后颈,示意他闭嘴,先一步善解人意道:
“无事便好了,小公子今后可不能乱跑了,今日还好是在金袖楼,这日后要是在别的地方丢了可怎么得了?”
舒舒处变不惊,乖顺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跑了。”
褚亦棠瞥他,只觉舒舒小小年纪心理素质倒真的不差,二当家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他也没有余力再在此事上周旋,也就顺台阶下了:
“是小孩子不懂事,给诸位添麻烦了,时辰不早了,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舒舒反应很快,应景地接话道:
“伯伯们再见。”
二当家笑得意味深长,侧身让开,抬手相引:
“公子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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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亭内,临江仙子正在拨弄檀炉内的香片,她手染丹蔻,细竹条子戳弄着小檀炉里燃烧殆尽的香灰,蹙着柳眉,不大高兴地抱怨道: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还用得着白白上这来问我一趟,要不是你有嘱咐,我还以为他俩专门上这儿来耍我的。”
男子以书掩面,靠着朱红美人靠,长腿一前一后的屈着,闻言,他揭下了面上的书,露出一张妖冶绝伦的面貌来,唇角薄薄勾着,笑得漫不经心:
“你要是不怕遭天谴大可以说实话的,只不过我可就保不下你了。”
临江仙子恨铁不成钢地推他一把,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