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4章 和离宴(上)(2 / 2)玲珑小宴席首页

她看着宣纸默然许久,江焉阑眸中湖水微漾,他沉下声:“你在气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

若星如梦初醒,放下宣纸,果然她有什么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斟字酌句道:“今日在国公府,我被人诬陷,不过很巧的是,巡捕司正好派人来解了我的难,你说,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江焉阑漫不经心用手支着下颌,琥珀眼温温笑着,眼底却冷:“是那些人太坏了才对,平白无故欺负你,该死。”

若星有些没辙,良久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江焉阑,以后不管我有什么事,你都不要再管了。”

江焉阑笑意散去,剩下半池慌乱。

“为何,你还是不想要我,要姓魏的吗?”

若星失笑,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他身侧,低身抱住他,微颤着将额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道:“我很厉害的,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那个李司长,我更想用自己的方式和她比试,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要帮我,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我决不要你像徐远礼那次一样,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这次要是被查出来,又是惹了珩王和国公府,她不想再回想江焉阑在牢狱中的那段日子,她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江焉阑浑身一凝,刚才的慌乱悉数散去,少女的馨香笼罩着他,让他心中的困兽逐渐平静下来。

他身子颤得厉害,若星一怔,霎时懂了什么,“是你的蛊毒……”

大约因为气急攻心,蛊毒提前发作了,江焉阑闷哼一声,颤着手从怀中取出什么,没想却被若星按住了手。

“夜叉草只能暂缓蛊毒之痛,让你染毒深,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星低声求着他,“不要吃,让我帮你好不好?”

江焉阑低低喘着气,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烫得泛起一层红,若星强行将他的夜叉草丢掉了,他无计可施,低头咬住虎口逼自己清醒。

“江焉阑!”

她用力抽出他渗血的手,心有余悸地在他耳边喃喃蛊惑:“求你了,让我帮你好不好……”

下一刻,他彻底失去神至,伸手扶住若星盈盈一握的腰肢,用了些劲将她翻转拉到怀中,再也忍不了,他紧紧将少女纤细温热的身躯嵌入怀中,像是在汲汲寻找水源的枯木,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用微凉的唇畔轻轻摩挲她的侧颈,像虫蚁啃咬般又痒又麻,她听见他喃喃道:“若星……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独自去死,除非……除非你不要我。”

若星任由他抱着,说:“你就不怕我直接造个笼子把你关进去,一辈子不放你出去。”

他哑声道:“……那再好不过。”

若星默然承受着带着疼痛的吻和啃噬,半梦半醒间想,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把他身上的蛊毒治好,她一定要去皇苑的外宾宴,偷到竹狐。

……

清晨一早,国公府上传出了大消息,孟上月与国公爷和离了,并于三日后在金莲池举办和离宴!

朝内许多贵胄收到邀贴俱都吓了一跳,唯有孟家一派喜庆之意,早在多载前,孟老将军得知女儿在国公府因难孕受到冷落后,便劝说孟上月不如称病离开国公府,过个几年也有了和离的由头,属实没想到一直痴迷魏文礼的孟上月竟炸了一个惊雷,把盛京城都炸开了花。

对此孟上月并未多说缘由,只说往后魏念云要跟着孟家,心下盘算的是无论魏文礼往后在争储一事中有何后果,都不能连累她的孩子。

在和离宴前两日,孟上月依言办了生辰宴,灵动坊准备了全河豚宴为席面,只是国公爷魏文礼称病并未出现,由孟上月一人操持全局。

这些年来孟上月因休养身体鲜少对外露面,这一次亮相容光焕发,倒叫不少人吃了一惊,在盛京城,若有女子要和离,那便是扒了层皮,豪门贵女也不意外,往后要再高嫁是很难的。

不过孟上月并未担忧后事,和离宴邀请的宾客甚至比生辰宴还多。

这个惊世骇俗的宴席当然在盛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等着看笑话,也有人暗地里佩服,一时之间孟上月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盛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日来,玲珑四司忙着排办和离宴,忙得脚不沾地,采买间隙,若星特意让叶舜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城南一家私窑和春芽合作烧制金鸟雀五熟釜,但玲珑四司不出一分钱,往后窑厂出原料,春芽负责烧制,以五五分账的模式售卖。

若星断定,和离宴过后应当会有很多酒楼推出五熟釜的套食,到时再和景乐宫合作卖辣料锅底,如何也能赚上一笔。

而且,窑厂和景乐宫背后都有其他富豪贵胄撑着,只要不是玲珑四司自己做生意,别人想破坏还得掂量掂量。

安排完这些琐碎的事,柳雨便派人来告知若星,和离宴的帐设完成了。

若星匆匆乘马车来到金莲池,一过仙桥,眼前骤然开阔,草地中搭起一处花棚引道,引道中间用花卉和竹道搭建了曲水流觞小道,流水潺潺而去,将甬道一分为二。

这场和离宴不分男女宾席,要走何道皆自选,只是尽头的席面口味大不一样,但怎么个不一样,还得走到了才知道。

孟上月身后跟着几个女使,有说有笑从甬道深处信步走来,她挑了右边的花道,头顶是盛放的琼花棚,四月天时常雨骤风狂,琼花却依然花开如玉,竹道水流中落满了如雪的花瓣,但花苞昂扬,并不在意三两落花。

待孟上月走近,若星欠身行了一礼。

孟上月满意道:“宋司长,你们帐设司的柳司长真是出色,短短两日就在这金莲池上搭建出了那么一个妙哉的流水花道,就算是雨来棚下也淋不到一滴,而且还能顺道赏花,真是太好看了。”

“孟将军喜欢就好,此次宴席是以“两生宽”为题,两处席面不设置男女宾,自由入座即可,并且两道以一阴一阳、一晴一雨、一江一河来设置,寓意和离后,两生安好,互不相欠。”

两生安好,互不相欠。

孟上月仰头看向花棚上盛放的琼花,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如有亏欠不如一笔勾销,以免日后生怨。

若星迟疑问:“国公爷那边……”

魏文礼看起来并不是个宽厚的人,不然也不会过去将孟上月大事小事掌控其中,能答应和离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孟上月挥袖笑道:“国公府金玉其外,实则衰落多载,我孟家将皇商产业留了几处给魏家,白白几十万两银子,他魏文礼高兴都来不及,只是嫌弃丢面子罢了。”

若星脚步微顿,就听孟上月长叹出一口浊气。

“如何都是要扒层皮的,但就如宋司长所说,办宴席,是因为有好事发生,我孟上月从此自由自在了,怎么不是好事呢?”

若星温声笑了笑,由衷道:“是天大的好事。”

孟上月抬眼看向“两生宽”花道深处,如释重负般扬起唇角,她就是要让整个盛京城都见证,她重新为人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