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鹰灵的长嘶划过午后静谧的皇宫一隅,佩刀披甲的守卫恭敬地跪地行礼,抱拳高喊:“见过怀王殿下。”
李轩翻身下马,后面还跟着硕昭,二人由守卫牵过马便进了宫门往太子的正极殿走去。
硕昭开口:“近几日都不见王爷进宫,只吩咐属下传了书信,恐是太子那边不好交代。”
李轩道:“无妨,我自想好如何向太子解释。”
谁料刚走到正极宫宫门处,正赶上一行人随着太子出来,李鹤步履匆匆,眉头拧做一团,双手负于身后,再看后面跟着的太监宫女,个个低头紧随,这架势中严肃的气氛不言而喻。
“皇兄?”李轩叫住他。
李鹤见来人是李轩,眉头才松了一松,但语气仍显急切,“四弟,你来得正好,父皇宣我去勤业殿议事,你且随我一同去。”
李轩面露难色,“皇兄,父皇找你必是商议社稷国事,我尚无官职在身,如此去怕是不合规矩。”
李鹤伸手制止他,“这有何妨,你虽无官职,也是皇子,为父皇分忧自然是义不容辞,”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你近日都未进宫,可还是因为上次家宴的事心里不舒服?”
李轩恭敬道:“不敢,只是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一直在府中休息。”
李鹤却不信他,继续说:“因柳志平的事,李穆一直怀恨在心,那日便借机针对你,不仅灌你多喝了些酒,还说那些难听话羞辱你,你心里不好受是应该的,但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想着多在父皇面前争一争,皇兄不仅是希望你能为我分担一些,更希望我们兄弟二人可以相辅相成,可好?”
李轩从未疑心过李鹤对自己的真心,即便那日他被李穆挤兑的时候李鹤并未出手帮他,他也没有怨过什么。因为他明白李鹤是希望他能将受过这些不平转变成激励,主动去改变自己的处境。而李鹤一直都相信以他刻意隐藏的那份才学是可以与李穆拼一拼的,只要他能克服服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以往李轩都会委婉拒绝,今日反倒低头沉默不语。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倒冒出了林小白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让他去向皇帝争个宠,让别人再也不会欺负他,她说她会做他的小军师,不让他出事,她还说有个王爷抱大腿自然是极好的。
李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在思考着怎么给自己找退路,继续接上刚才的话,责备道:“还说什么在府上休息?那怎会与那八杆子打不着的严家扯上过节,还要揭发严立申买官的事,我倒不知你何时还操心过这种事了?”
李轩无可辩驳,“让皇兄为难了…”
“罢了,我已经命人查过了,严齐丛确实私下偷偷为那不争气的儿子买官鬻爵,物证虽然找不出,但人证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律例,理当罚金三万,还要遭受牢狱之灾,不过,这严家也是有一定利用价值,不如送严齐丛一个人情,给严立申在锦州某个小官职,这样一来既不碍你的眼,又能让严家为我所用,四弟可愿意?”
李轩知道别无选择,躬身一揖道:“皇兄思虑周全。”
只是一向顺从太子的他,这次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在意,在意自己是真的有些无能,他给太子的书信中明确说了希望能将严立申法办的诉求,结果最后自己竟是连这么一点点影响都没有。
李鹤并未在意他的心思,爽朗笑道:“我就知你是最通透最懂我的,走吧,父皇还等着我们呢。”
李轩也不再推脱,跟在李鹤身后一道往勤业殿走去。
大殿之上,仁宗看着呈上的奏折满心烦乱,怒不可遏地拍案问道:“每亩地才九厘的税收,即便是加派的银两,每亩地也只多一二厘,你们告诉朕,夷择为何还会有农民造反闹事?”
两位刚上任的户部尚书接连被贬,新接任的程宗焕算是临时顶替,他既不是太子党的人,也不是襄王党的人,而是被皇上推上去的。这个人胆小怯懦,宁可明哲保身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党争,但论能力实在捉襟见肘,推他上去当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