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娜姆立刻直起身子,难为她身躯笨重,行动却有着猿猴一般的敏捷。她正四下张望,寻找着对手,便听格萨尔叫道:“眼睛!”
心一凛,阿达娜姆立刻闭上眼,同时双腿用力向后急急一跃。可身在半空,被合拢得只剩一线的双眼忽地捕捉到了一点金翠之色,金得灿烂,翠得舒卷,如同一场新雨过后,被朝阳撒上一层暖融融日色的草原。
那点可爱的光点快如心念,霎时逼近眼前,紧接着她的眼珠便感觉到了一点灼热。
眼球不安的在眼皮下动了动,那点灼热随即大片扩散开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痛。
“阿达娜姆!”格萨尔的叫声也霎时逼近,紧接着便是一长串的兵刃交击之声。
阿达娜姆捂住剧痛的那只眼睛,睁开还能动的剩下的一只眼看去,只见格萨尔也升到半空,手持一把宝光璀璨的金刚杵,身侧悬着一只宝瓶。金刚杵挥舞成了一只只风团,宝瓶则以玄妙的韵律绕着他飞舞,防范着一切可能的袭击。
而让他如此严阵以待的,只是那一点金翠之光。它极细极小,却亮得堪比启明星,速度极快,快到眼睛几乎无法捕捉到它的痕迹。它以某种堪称锋锐的轨迹与力道攻向格萨尔,每一下都被格萨尔或用金刚杵,或指挥宝瓶挡住,发出了悠长的法器碰撞的金石之声。
在旁观者的眼中,格萨尔已被无数道金翠二色的光线所盘绕,如同春蚕吐丝一般,渐渐地被裹进了一只华美的蚕蛹。每一下法器的碰撞,都迸发出金浆翠液,在空中点点成花,配上格萨尔渐渐被光线吞没的俊美面容,美艳而瑰丽。
“那是什么?”阿达娜姆被这一幕所慑,讶道。
此时梅萨已跑到了她的脚下,本意是要招呼着她去退下疗伤,可目光被战况吸引,不由自主地便忘记了初衷。闻言,喃喃道:“那是大王与生而来的神通法宝,降魔杵与七宝瓶。即使是降服黑魔鲁赞的时候,他也只用上了降魔杵……”
“这只鸟妖,竟然逼得大王把两样法宝都用了出来!”阿达娜姆变色,心狠狠便是一沉,摇身恢复了人身,捂着眼睛轻声道,“梅萨,你家这位大妃真是好本事。既然她派了这么一个使者过来,这回我们再拖不住大王了。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带着我的兵自寻去处,你可是有的气受。”
梅萨用力一咬唇,目光哀伤:“我早就知道,这样满月一般美好的日子,是无法长久的。大妃她不是坏人,可是……”她顿了顿,转而关心阿达娜姆,“你的眼睛需要让医官看看。”
阿达娜姆痛得发出轻微的嘶嘶声:“用不着,夜叉的恢复力强着呢,用不上三天就自己好了。”
二女交流的时候,格萨尔越打越是心疑。对方的术法、神通虽然样样都不曾见过,可是堂皇正大,霞光隐隐,显然并非妖邪魔鬼一流,所谓“鸟妖”自然是他错认。只是无量高原何时多了这样一位人物,他竟是从未有所耳闻,而且方才被她拿在手中的压发,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令他倍觉迷惘,最后一次用力震开对方后,他高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手中的绿松石压发是谁的?”
光点轻飘飘的定在半空,而后化作一串莹光,拼凑出了温娇的身形。她抱着龙蛇剑,轻笑道:“你先回答我,岭国的雄狮王,夜叉女的安乐窝,比你的国家待着还舒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