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之脸色阴沉,端起书案之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本官回府之时,在路上听说城中的一家药铺叫颐什么来着,对叫颐元初百草堂,好奇怪的名字。听说他们那里有能治瘟疫的妙药,何不鼓励城里的人还有辖下几个县的百姓们去买,难道坐等大家的病情越来越重吗?”
刘押司嘿然一笑,说道:“赵大人,不是没人去买,只是,那儿的药价有些高?”
“药价有些高?到底有多高?”赵庭之接着问道。
刘押司嗫嚅了一下,说道:“一千两一剂。”
赵庭之听后,惊讶地说道:“一千两一剂?那一个人要想治好,得吃几剂药。”
刘押司怕在知府大人面前说出一万两一副药的事,会让知府大人大惊失色。故而将药价拆开了说,不料知府大人惊讶之余,竟紧追不放,继续发问。
“这个不多,只需十剂便可。十剂一副,只需一副药便可药到病除。”见刘押司语顿,李守珪李通判代其答道。
“什么?一副药竟然卖到一万两银子,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刘押司,你同许都头一道儿,再带上几个捕快,去把那颐元初百草堂的老板给我抓来,本官要亲自过堂审案,治他个囤积居奇,哄抬药价,敲诈勒索之罪。”
“啊这个大人人家毕竟”听说让自己带人去抓颐元初百草堂的朱老板,刘押司一时犯了难,自己的亲属不仅吃过人家的药,而且,后来接二连三地还拿过人家送来的几副药,私下里转手一卖,竟然获利几千两跟子。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现在既吃了也拿了的刘押司自然是嘴短加手短,让他去捉拿颐元初百草堂的朱老板,他怎么敢去呢?故而一下子不知所措,竟结巴了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还得靠老成持重的李守珪李通判来镇场子,刘押司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李守珪。
只见李守珪轻咳了一声,说道:“赵大人言重了吧。颐元初百草堂乃我苏州遵规守法的好药铺。那的掌柜的朱老板宅心仁厚,乐善好施,逢此大难之时,毫不吝惜地将家中祖传的药方还有药引拿了出来,普救众生,只是,他们的药极难配制,而且手中的药引也是有限,所以,每日只能制出很少的一部分药。这种能救命的神药自然成了抢手货,城中的富商大户争相抢购,一个比一个出的价高,抬着抬着就把价给抬起来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而且卖者卖的是自家祖传的东西,并非另购他家,所以,说人家囤积居奇,哄抬药价还有敲诈勒索都是站不住脚的。”
“是啊是啊赵大人,颐元初百草堂的朱老板可是个大好人啊。”
“朱老板卖得都是自家祖传的药,祖传的宝贝卖得贵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嘛。”
李守珪说完,书房之中众位官差衙役一片随声附和。赵庭之看着众人众口一词的样子,说道:“好啊,你们竟然时同回护一个不法奸商,说,那颐元初百草堂的老板究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如实说来,若让本官查出,绝不轻饶。”
“哎呀呀。赵大人,在场的可都是你的属下,空口无凭的,可不能给我等胡乱定罪呀。赵大人,你可以随便查,想怎么就怎么查,我等若拿过颐元初百草堂一两银子一文钱,就地辞官罢差,听凭大人发落。”李守珪起身义正严词地同赵庭之说道。
李守珪所言不假,他的确是没有拿过颐元初百草堂一两银子一文钱,不过,他拿了人家几副药,暗地里转手一卖,获利不少。苏州起瘟疫之后,李守珪之所以消极应对,主要是颐元初百草堂的朱掌柜以药代银,时不时地送他这位坐守苏州府衙门主官几副药,名为让他那早已痊愈的妻子再多吃几副加以巩固,实则将药当成银子送给了李守珪。李守珪拿药转手一卖,几次下来就赚了将近两万两银子。有利可图,李守珪自然希望这瘟疫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苏州府的押司、主薄、都头还有众多衙役或多或少都拿过颐元初百草堂的药,转手一卖,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但从表面上看,仅仅是拿了人家一些药,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当李守珪慷慨陈词之时,屋中众人也随声附和:“大人明鉴,我们的确没有拿过他一文钱啊。”
苏州府衙上下一边儿倒地站在了李守珪一边,与李守珪同声同语,同进同退,这倒使得苏州府衙的一把手知府赵大人犯起难来。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打入大牢,逐一审问吧。那样一来的话,他的知府衙门立时就得关门。况且,他虽身为知府,但拿人捕人的宪令知府用印之后,需由通判发出。这是朝廷的制度,为的就是防止知府权力过大,以通判之权来制约知府之权。现在,不仅通判反对,就连府中的一众官差衙役都反对自己锁拿颐元初百草堂的老板,面对此情此景,赵庭之不得不暂时放弃拿人的打算,只得慢慢寻找机会与其计较。”
赵庭之心道:这个颐元初百草堂究竟是什么来头,道行可够深的,把我整个知府衙门上下人等全都给收买了,眼下要紧之事是先控住疫情,等疫情过去,再找他算账。
赵庭之沉思之时,书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