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过饭,朱晏清和珠儿回房去休息了,他又出来,慢慢走到海边。四处望去,只见海面有几艘渔船,沙滩尽头处几个妇人带几个孩童在礁石上采撷不知什么海贝,也不见别的人影。过了不久,又见董方也走过来。
董方似乎有什么心事,走到他旁边,却迟疑着没有说话。
展昭想起他的去处来,便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已经走了这么远,有没有见到什么喜欢待的地方?”
“我?我……你们……你们呢?你们也不是要待在这里,还要去别处,是么?”
“我们……我们看看再说。”展昭看他神情,似乎还是不愿离开,只得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所以不想跟别人一起?”董方忽然道。
展昭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知道,我猜的。我看你……看起来像是有些心事。”
“我没什么事,你不要瞎猜。”展昭温颜道。
“若是没有,那……我……我愿意追随左右。”
“你这番心意,我感激得很……”展昭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劝他离开,难道一定要冷言冷语?
“那倒不必,我本是无处可去,才……”
“天下之大,以董兄的功夫人品,五湖四海,尽可去得,何处不能安身立命,何必说无处可去?”
董方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天来,我自问并无大过,你一定要赶我走?”
“董兄天性仁厚,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连累别人,是不是?”
“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尽说这样的话?你从哪看出我是有麻烦?我不是好好的么?”展昭微笑道。
“我只是……只是自己觉得,你一定有什么事。既然你对别人出手帮忙,你自己要是有事,为什么不肯让别人帮忙?”
“谁说我有事?我……我并没有什么麻烦。”
董方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展昭叹了口气道,“我是有点事情,但此事可大可小,我也说不准。你听我一句,早做打算。”
“你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是么?”
“抱歉。”
董方又问,“今天骑马的人,他是你朋友?”
“不错,怎么?”
“没什么。我想……他年纪轻轻,能做你的朋友,必定本领大得很。我帮不上你的忙,也许他能帮忙……是你让他走的?”
“他若有用,我早留他了。我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你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能应付得来。”展昭又道,“但若是真有事,到时我必定顾不上你。你也不想我还要因你分心,反而误事……你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董方点点头,便不说话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又随口说了几句天气物候这些闲话。
到了夜间,在睡梦之中,恍惚听到外面有开门声音,凝神细听,像是董方的房间有人开门出去。展昭心中一动,也披衣起来,在门口静听,外面的确隐约有轻微脚步声走远,他也出来在后面蹑行,见月光中两个人往海滩上过去。一个是董方,另一个人身影,竟似是白玉堂。
他不敢紧跟,况海滩上无处躲藏,只得远远相随。
不久两人在沙滩上驻足说话,在海涛声中,哪里能听清?
展昭想起下午董方问他的话,看来白玉堂并不死心,大约是中间趁他在外面陪朱晏清时,去找董方查问,又叫他探自己口风。见白玉堂并未离去,他虽不安,却又不禁心中温热。又想既甩脱不开他们,倒还不如挑明了,免得他们这样鬼鬼祟祟,还不知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反倒麻烦。
思量间,那边他们说了半晌,看来说完了,已又往回走过来了,展昭便迎着他们过去。
董方见了,似是一惊,白玉堂倒不以为意,只轻哼了一声道,“看来我们一出来你就听到了——真是猫耳朵。你躲这么远,也能听见我们说话?”
展昭摇头道,“什么也没听到。”
白玉堂讥道,“你也有枉费心思徒劳无功的时候。”
“你们说的什么?”展昭问道。
白玉堂不理他,董方开口道,“他说……”却又犹豫着看了看白玉堂。
“你只管说。放心,有我在,他奈何不了你。”展昭开玩笑道。
白玉堂也微微一笑。
董方见白玉堂不语,便道,“我们猜想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但……我们也没猜出来。他……他还问我朱姑娘的事,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跟他说,朱姑娘她……她人很好。”
展昭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这……”
“打算把你扔到海里喂鱼,免得看着心烦。”白玉堂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