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什么变化。”

感知和魔力各是1级，而在体力一行，少见的空心五角星则是代表0级。

冬林旋转餐盘让白文焰看得清楚，接着右手一抹，黑色的文字就像是从未显现过一样地消失不见。

“不是，怎么有人明着查别人的等级啊。”

白文焰嫌弃地眯着眼，鼓起脸颊，一手用叉子敲打餐盘。

在六出有一整套评价个人客观能力值的系统，叫作孤网。孤网体系放眼大陆都有让人无法忽视的价值，而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套系统能在顾及如此大的范围的同时实现这种程度的准确公正。

相比起仅在苦崖城范围内估量团队作战能力的关口体系，孤网体系连战斗技巧都不纳入考虑，显示的只是个人更为基础的本体能力。

体力一项衡量力量和速度，感知用于指示反应速度和五感的灵敏度，魔力则是表示一个人在一天当中能够使用的魔力总量。

在六出这片土地上，大部分的区域至今还无人可知。而位于文明边界上的，是一片又一片的探索之地，前赴后继的拓荒者们正是以此为目标。

有人问过白文焰，你知道冒险的意义是什么？

不止是为了一窥不为人所知的景色，不止是为了一尝酣畅淋漓的战斗，也不止是为了名与利。

更是在探索之地与其周边的战斗本身，带来了看不见的力量。

幻影之力。

六出人赋予它一个随随便便的名称，更是懒得为之寻求解释。探索文明边界的战斗狂们对力量的本质毫无兴趣，只知那是一种无形无质的能量，自荒野中逸散而出，富集于魔兽的周遭。

伴随战斗，幻影之力浸入骨髓，浸入肌理，融入自身的存在。

作为结果，探索文明边界的拓荒者，比起他们生长在内陆的同族，获得了更强的体质与感知。

“再说，我是得有多天赋异禀，才能两个月就把哪项属性提升到2级啊？”

就像肌肉撕裂和再生的效率因人而异，幻影之力的成长也非恒定。

白文焰唯独在琢磨法术的细节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天赋，但单就魔力总量来说，她和没接触过法术的一般人差别不大。

“谁知道呢。”冬林耸了耸肩。

像他这样比较容易积累起幻影之力的，已经是玩家中的幸运儿。即使如此，从《攀登》开服那天算起，他的感知属性也用了半年才到达2级，体力则是一年有余。

在这款开服不过两年半的游戏中，穿越者和六出人相比显得没有优势，根源就在于穿越者没有足够的时间使幻影之力充分地积累。

像冬林这样的开服玩家，而且还有着万里挑一的幻影天赋，在苦崖城也还算不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像白文焰这样游戏时间不过两个月的新人，她的幻影更是单薄。

“真不错。就算纯正的新手也是三个属性全部1级，只有我是有一个0级的废物。”

白文焰一手托着腮，用叉子狠狠戳着鸡蛋排。

“没事。”冬林觉得好笑似的随口说道，“加上祎刃的，你就有体力5感知6魔力2了。”

“6是吧？”白文焰不满地眯起眼。

加算是什么东西啊。两个1级怎么能合成一个2级暂且不说，孤网体系里根本就没有6级这回事。

孤网展示的能力值分级，它的准确性虽然足够让人信任，精确度却不高，让人有种既派得上用场又派不上用场的无奈感。

孤网体系将体力、感知和魔力三种能力各自分为六个等级。

第一级“标准级”，第二级“发展级”，第三级“居中级”，第四级“超越级”，第五级“完成级”。

还有第零级“缺陷级”。

所谓“标准级”，对照的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普通人。

在六出，探索之地只存在于文明的边界。纵观整片大地，冒险与战斗终归只是少数人的选择。

以不曾领受幻影恩惠的一般人类为常模，定义出标准级的能力水平之后，就能推演出第二级及其之上的“超常”，和第零级的“低常”。

正如“正常”有其范围，相邻两个等级间亦有距离。在苦崖城，就算是已有数年战斗经验的拓荒者，也有些人的能力值只是将将超出标准级的范畴。

一般来说，达到第二级“发展级”就意味着幻影之力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程度。就算有个别人凭着实体的肌肉力量或是天生的反射神经就触到了发展级的门槛，绝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幻影之力才达到这个等级。

第三级，“居中级”。虽说命名随意，只因为它是1、2、3、4、5中的3，但居中级绝非拓荒者中的中位数。这样简单的取名方式，就像是“我和马斯克共有2000亿美元资产，所以我有1000亿”一样的玩笑话。

居中级绝非轻易就能到达的等级。如果说发展级是一般人只要努力就能达到的水平，居中级就是分水岭。

安定的内陆自不必说，即使在文明的边界，在拓荒者荟聚的苦崖城之中，达到居中级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在此之上的“超越级”和“完成级”，就都是些一般人不清楚也无所谓的东西。

白文焰就像每一个缺少幻影加成的穿越者一样只有标准级的感知和魔力，而她的体质，能在高中体测中连身高体重一项都不及格，也无怪得到了少见的缺陷级的评价。

“不开你玩笑了。”冬林安抚似的摆摆手，“依我看，你现在这样也不错。不是有个说法吗？对一个术师来说，魔力是最没用的品质了。”

技艺的精湛，还有能够灵活掌握的法术数目，哪一项都比单纯的魔力总量来得重要。

同时擅长剑与弓的战士在短时间内只能发挥出有限的实力，而术师却很少受此限制。

只要假以时日，他不信白文焰的头脑不能弥补得了她的幻影。

“好好——”白文焰无力地应着。

他对她还是太宽容了。

比她要宽容。

但如果她有答应过祎刃的事，有祎刃交给她的高环阶法术，如果她要尽早掌握这几个只有她能使用的法术，如果她为了这个目的而必须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术师……

她能留给自己多少时间？

冬林是把她当作一个需要照拂的初学者，才会温柔地肯定她的成长进步。可如果要他把她当作一个可以一用的战力，他还会觉得现在的她是有用的吗？

“那你觉得，像我现在这样，可以代表人存学院参加秋日庆典吗？”

白文焰双手乖巧地撑在桌上，目光自下而上地望着冬林，眼中却掠过一丝已经料想到答案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