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两匹好马。”

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左蝉衣揉了揉一黄一赤两匹千里马汗津津的脑袋，喘匀一口气后靠在树上入了定。

一刻钟后，他甩了甩还有些酸软的四肢，乘着夜色上山。

雨花台顶，木末亭。

“久等。”

左蝉衣面无表情地踏上最后几级台阶，与那侧卧亭中的狂徒招呼。

亭外台阶与山路上全是四分五裂的尸体，各个门派的服装都有，光是左蝉衣匆匆一瞥认出来的就有华山、武当、崆峒、八卦门，以及青城。

他对左道的认识还是太过浪漫。

眼前的地狱景象才是真实。

“不久，你来得比我预想得早。”顾寻花将手中把玩着的八卦门挂牌捏成铜块，随手丢下山，直起身子，“怎么？觉得我很残忍？”

左蝉衣没有搭话。

“在血祭了一万人的真正妖道面前，我可不敢自称残忍。”他玩笑似地举起双手，仿佛投降，“你似乎不需要这门精神秘术了。”

“把秘术交给我，等我有把握了自然会来找你，并为小钰治疗。”

啪。

顾寻花将一枚玉牌当做暗器射向左蝉衣，却被对方以烛龙相配合弱水相真气稳稳接下。

“我改主意了。”

“什么意思？”左蝉衣感觉手掌发麻，勉做镇定发问。

“你可以走了，小珏我另想办法。”顾寻花似乎对左蝉衣能够接下这一镖非常失望，摇着头靠在亭柱上，“你这人比我想象得更可怕。”

“你在害怕我将小珏献祭？还是担心我通过控制她来要挟你？”左蝉衣冷冷说道。

顾寻花并不买账，毫无反应。

“得了吧，别卖关子了。你既然邀我前来，就是有事相商。”

左蝉衣见他闭着眼睛装死，于是干脆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要将她托付给我，对吧？因为你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从如今的叶南星与肖岚璇的手下活下来。黄天鹤没死，却变得更加惜命了。”

忽的狂风刮来，左蝉衣立刻施展骐骥一跃飞退，同时半空中以左掌做剑，使出一式无尽峡。

碰！

左蝉衣仿佛一颗皮球，在低空翻滚数圈后狼狈落地。抬起头时，一双血手已经停在眼前半寸。

刚刚出鞘的峨眉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进步很大，但还不够。”

顾寻花收回致命的手掌，在左蝉衣面前挺直腰背：

“低调行事，别跟那个蠢和尚一样。”

戚决明果然已经被不死谷拿下了，不过大概率不是他有意泄密，而是中了陈玉卿的奸计，暴露了叶、肖二人的行踪。

“他在哪？”

“这得问你那疯子情人，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顾寻花咬牙切齿地看着左蝉衣，“我警告你，别对小珏动歪心思，你这个四处沾花惹草的滥情种。”

“……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不如我五分之一。现在这张脸就更糟糕了，可能二十分之一都没有吧。”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左蝉衣扭头就走，“我会用郭药师的身份在杭州活动一段时间，还有其他事的话，你来找我会更快一点。”

“杭州？”

顾寻花略作思索，发出今晚最后一个警告：

“小心萧然山。”

左蝉衣回过头，看见顾寻花郑重的表情，点了点头。

山脚栓马处，那个黑衣人意外地留在左蝉衣借来的马边上，一副巨大的棺材背在他的背上。

“你，发，现，了，我。”

“我以为你会放下小珏就离开，顾寻花的秘密手下，找我有什么好聊的吗？”

左蝉衣在刚刚抵达雨花台底时就发现了隐匿在林中的他，不是活人，而是不死人。

此人在《七剑奇侠》中也有登场，乃是顾寻花的活尸老奴，刀剑不入、力大无穷，堪称杂鱼粉碎机。

此前一直没见过，应当是在溶洞中守护小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