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驾,驾。”
一声声吆喝,在山冲中荡漾。人畜两个,慢慢的在水田里移动开来。在水田里可不比在旱地,英子累的脱掉薄棉袄,黑水牛也累的口流白沫子喘着粗气。
一天下来,黑水牛浑身泥水。英子更不成样子,浑身湿透,满身黑泥,脸上,眉毛上,头发上都是已经干了的污泥,像土坯墙上松散的泥块,一口一块块地往下掉。
一块田只犁了三分之一,水田里浑乱不堪,有深水坑有高泥堆,英子如散了架一般瘫坐在田边上,停下来才感觉到,各个关节已经麻疼不堪,腿脚不能曲弯,双脚掌已经被水泡的寡白寡白,手上磨出的血泡已经破裂,被水一洗,钻心的疼痛。
雄鸡的啼鸣,划破了黎明的宁静,英子想翻身起来,才发现根本动不了,浑身麻木,每个关节都疼,夏福好一通揉捏,英子才能勉强下得床来。草草吃过早饭后,就又赶着牛儿下田了,几天下来,夏福家的几亩梯田算是犁完了。
现在是农忙季节,耕牛紧张,英子必须尽快干完活儿,要不影响夏兰家的农活,再说这牛又不是夏兰一家的,还有她婆家几个兄弟的份子。
英子不敢歇息,赶紧把犁好的田耙平,耙平田可是个技术活,如果有水源保证,就要把田耙平的里高外低,这样到割谷时就可以很快的把水排掉;如果水源不充足就要把田耙的里低外高,这样就可以保证水田在旱时可以留住更多的水,最忌讳坑坑洼洼,或如鱼脊背般中间隆起。
当耙把田做出了相应的坡度后,就该用抄子把田抄平整,同时也可以把田里的坡度进行微调。
抄平田的抄子这种工具如“工”字形,下横很长,下横下方有一排铁齿,两头有横档用来套牛耕绳,平田时再在抄子前下方放一根小碗口粗的笔直的两头一半粗的泡桐树,以便把田泥滚平。
这种工具极不好用,一般人都把这道工序省掉。工作时,需要控制牛的速度和走向及双手上提或下压的力度。
双手要根据田面的高低情况,是下压还是上提,高的双手下压平掉,凹的双手上提填平,眼睛要看全田的坡度大概走向,耳朵要听牛走时带起的水声,根据水声判断浑泥水下的田泥面的高低。
英子没有听从夏福的劝告,省下这道工序,而是坚持要把这道工序也做了,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夏福就把操作要领,给英子仔细讲了一遍,几天下来,英子双腿肿胀,双手都是磨烂的血水泡,腰身彻底的直不起来弯不下去。
英子是个闲不住的人,还罢牛后,就开始把梯田埂上的杂草割掉,然后用田泥把田埂泥的平滑光亮,然后会在上面放点草木灰种上大豆,这是一季要紧的下饭菜了。
还没喘过气来,大队里又下派了伐木的活计,分家到户,每个人头多少课,什么时候完成,都有明确规定。当然,有钱的人家,可以不用受这个罪,可以把自己的份子出钱卖掉。
夏福大病没痊愈,干不了重活,只能帮忙把伐倒的树,砍去枝枝,还好,杉木虽然高大,却没有太大的枝条。
为了挣点钱,英子还承包了几户人的伐木份子,和男人一样伐木抬木,虽然累,英子是高兴的,不仅可以挣些钱,这些树枝捡回去,够一两年做饭烧地锅用了。
然而世事难料,一场危机也悄悄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