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顾明义身旁。
田间路过的乡民们,纷纷过来,与顾明义笑着道别。
“田远伯,明日可要加紧一些,误了时日可是要亏了收成的。”
“丰家嫂嫂,若是手脚不够,可去衙中唤些人手,我与他们都讲过了,自会与你帮忙。”
“小粽子,晒了一日了,回家也要读些诗书,看不明白的,明日再去找城东老夫子,定给你讲的明明白白。”
“顾伯伯,明日我再摘红花草编花环给你,你可别忘了给我带绿豆糕吃。”
“放心,小粽子,快回家吧,天都黑了,一会迷路找不着家可别哭鼻子。”
顾明义就这么跟一个一个的乡民打招呼,直到星辰爬满兖州的夜空。
“人都走光了。”
“嗯,夜也黑了,也方便你动手。”
“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不认?”
“认不认不重要,我们换个地方吧?”
“莫不是你想跑?”
“这田间,明日还要耕作,别弄脏了。”
叶尘跟着顾明义来到城角,这里正好没有农田,也照不到一点点的星光。
“就这里吧,看到没,那边有条小道,顺着它翻过山,便是州界,越州办案手续繁杂,正好给你逃脱的时间。”
“夺了多少民产,害了多少性命?”
“你是生手吧?”
“第一次。”
“难怪,话太多,青花令出,没有不死的。”
“你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
“生死有命,有何惧哉。别婆婆妈妈的,快动手,晚了你来不及越过州界。”
“兖州知州顾明义。”
“正是鄙人。”
手起刀落,甚至来不及哼一声,滚烫的鲜血溅了一地,也溅了一些在叶尘身上。
想必就是那时溅的吧,叶尘将青花绸布上的血迹小心擦了擦,血早已沁进布里,再怎么擦也擦不掉了。
“干着杀人见血的勾当,却要拼命擦去血迹,这是为什么?”
叶尘往床上一躺,却不敢多想,赶路多日,早已乏了,此刻只要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躺下时是夜里,醒来时仍是夜里。
山道上有家酒肆,每次路过,都觉得那里的肉很香,叶尘不喜欢喝酒,便不好意思进去只讨肉吃却不喝酒。
这次,却是真的饿了。
“来两斤肉。”
叶尘终于还是想尝一口这喷香的牛肉。
只吃肉还是有些乏味,叶尘一拍桌子:“一碗酒,用小碗。”
酒肉下肚身上的血腥味似乎也消去大半。
“我有金子,可我不能给你。”
“霸王餐?”
“我可以为你做件事。”
“你能做什么?”
“我是个杀手。”
叶尘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迹,还是散发出了刺鼻的血腥味。
“吃便吃了,可不至于要我性命吧?”
“给我金子,便可帮你取一条性命。”
“我可没金子,你快走吧。”
“这账先记下。”
“不必了。”
叶尘没有多说,顺着山道摸黑走了,他要去青花楼。
“天辰二年,青州司户参军孟浩然,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致平叛大败,损失无数,当诛。”
“青州,有些路程,半月怕是回不来。”
“日夜兼程,半月足够。”
“期限三个月,近来多雨……”
“备好金子,半月来取。”
“你急什么?”
“急着赚金子。”
“也罢,半月后一碗酒一袋金子,我等你来。”
叶尘将青花令揣进怀里,趁着天黑,小雨淅沥,快步往青州赶去。
今日雨水,春寒料峭,梨花含苞,春耕伊始,女子归宁,手提罐罐肉,儿女拉保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