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焱四处看了看,见石滩墙角处有些劈开的棺木,想是二贼所为,便抱着不可暴殄天物的想法,捡了些相对干燥的碎木生起了火。
三人烤着身上的衣衫,暖意渐渐涌起,饥饿感也慢慢涌上来。典沛百无聊赖地用戟柄砸着石子,有些气恼地抱怨:“干粮都在那些军士身上,偏偏他们未曾下来,此刻定是把我那份也给分食了,想来就可恼啊!”
狸媪微笑不语,如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胡饼,串在骨杖上用火烤了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典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但见那胡饼已然就悬在眼前的火堆上时,他竟像一个孩童般拊掌欢笑起来。
“怪不得狸媪就是不愿下水!有个阿母就是好啊!狸媪我也拜你做义母吧?!”典沛说。
狸媪掩嘴笑骂:“去去去!谁家收个牛犊做义子?且徐郎之义母,你本就该同样以母事之,对耶?”
典沛连连点头,怕是此时让他认个祖宗他都愿意。胡饼须臾间便烤至焦黄香脆,四人分食这一个胡饼,虽然只是勉强垫垫肚子,却觉得其味赛过任何珍馐。
徐焱吃完饼,见衣衫也烤了个半干,便起身对典沛说:“我再去看看潭里有没有鱼,给你捞两条磨磨牙。此处若有鱼,也定是吃人肉长成的,那鱼肉可肥美紧实的很……”
不顾典沛大声拒绝,徐焱头也不回地走向潭边。
捉鱼是假,若有鱼刚才就看见了,他的目的是探路。他们所在的石滩后方是半密封的山壁,除了侧面壁上那个旋梯出口,上下左右皆再无可以供人出入的通道。
石滩前方,则是那个水潭,水潭另一头是瀑布。若许昭之前和他们一样到了此处,其去向也只能是顺流而下。
他沿着潭边向前,路越来越窄,尽头遥望是一个向外凸出的石壁,石壁边缘与瀑布相连,似是没有了去路。
徐焱总觉得奇怪,莫非许昭还真的能跳下去不成?他索性走到底,越走前面的石壁越清晰,他越觉得那石壁有些奇怪,似是分作里外两层一般。
直至他走到近前,才惊然发现那并不是石壁,而是一个石门洞,后面还条一人宽的通道。门洞内靠近瀑布一侧,向里伸出一道石壁,将门内通道堵成近似半圆形,因而在这光源不甚充足的地方,远看如同一道石壁般。
徐焱绕过那通道,欣然发现另一侧门洞下,有一条百余阶的石阶通向下方石滩。旁边十数丈高的瀑布下,是被激流冲砸的水潭,若从瀑布落下不是淹死也要被落流砸个筋骨断裂。
水潭再往前,则是一条涌动的地下暗河,约有四十丈,尽头则又是一个石洞。
如此看来,许昭应是顺流而走,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激流中行进。徐焱隐约能看见石滩上似乎还有些四四方方、如同人造的物件,只是光线实在太暗,或许只有狸媪那怪眼才能看得清楚。
既已找到新路,那就叫众人一同下去再说。徐焱脚步轻快的往回走,远远看见典沛和路忠正坐在火堆旁打盹,连狸媪都蒙着头蜷成一团,身体随呼吸微微起伏。
徐焱心中玩兴大起,蹑手蹑脚地走到火堆旁,准备吓众人一跳。可就在他刚准备对典沛大喝时,旁边的狸媪忽然起身,一脸警醒问:“什么声音?!”
徐焱收回吓人的架势,悻悻然道:“我的声音呗……我寻到路了,许昭……”
“不对!不是你,味道也不对!你听!”
狸媪打断他,抄起骨杖迅速起身,警惕地对着身后石壁抽动着鼻子。
徐焱也凝神细听,果然听见石壁四面传来阵阵沙沙声。随着那声音逐渐变大,他的身上也开始涌起粟栗。
“不对!仲德!路都尉!速速起来!”徐焱大喝。
典沛闻声,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下一瞬,一个圆白之物便从壁上的小洞掉出,落在他举起的手上。
他茫然缩回手放到面前,就见那是一个人的头骨,头骨下还有一个怪异的蝎虫对他伸着双螯。
“鬼头虿!”
临近的路忠率先反应过来,抬刀将典沛手上的鬼头虿横扫出去。随即山壁沙沙声大作,大量的鬼头虿如蚂蚁般从无数小洞里涌出。
徐焱挥起吴钩将火堆打散,姑且拖延了鬼头虿涌上来的速度,大呼:“我已探到路!随我来!”
典沛横戟喝道:“这是捅了它们的窝了!尔等先行,我来殿……”
他话没说完,石壁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大量碎石土块崩裂而下,露出十数个大洞。紧接着大量如牛犊般的鬼头虿,也纷纷从洞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