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
“孩儿!”
声声呼唤突然由远及近,继而转为一声暴喝。那长着无数黑肢、顶着一个巨大眼睛的邪祟在眼前一闪而过,徐焱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之前虚实变换的感觉消失无踪,向前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他左右转头,就见其余三人与他之前一样,也正面上含笑,如行尸走肉般向炫光处挪着步子。
他猛然回想起,之前被书佐身上的大白蚰吸食血液时,曾神游过一片奇异天地。当时悬于空中企图诱他以吞噬,后又被他体内邪祟所破的,也正是眼前这一堆虚实难分的炫光。
徐焱急忙左右各一脚踢倒路忠和典沛,又扯着狸媪的衣袖将其背对炫光,同时大喊:“莫要看那光!那就星霓神君!”
摔倒的二人都摇晃着头,让迷乱的精神恢复。狸媪惊叹一声,忙掏出几颗散着辛辣气味的丹丸,递给几人说:“这是归元散,服之可除魇障、定心神!”
几人服下丹丸,顿觉一股清凉辛辣在五脏六腑游走,又直冲天灵,似乎连口鼻呼出的气都带着冰烫交加的感觉,肌肤亦有阵阵针扎之感。
虽然身上有阵阵不适,但每当几人再次生出那种虚离感时,也能被这股不适及时拉回现实中。而体质有异旁人的徐焱,更是心神和各种感应更加集中且敏感。
狸媪拉低头上的幅巾,遮挡到上眼皮处,以此能略微降低炫光的影响。其余三人也依此法,摘下头巾绑在前额遮至眉下,为双目设了一道界线。
路忠惊诧嚅嗫:“原来此物……就是所谓星霓神君,是我居延塞星疫之祸源……”
徐焱问狸媪这星霓神君是否在《博异经》里有载,又是否有何克制祓除之法。狸媪摇头道:“从初次听说此物,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新鲜异物,就如你身上的邪祟一般。恐怕你那邪祟和这所谓星霓神君一样,是天外之物……”
典沛狠狠骂道:“管它何物,既然有形,就怕火怕刀兵,对耶?火烧刀砍,剁它个几十块,看它还神的什么猪翁狗母君!”
典沛话落,那星霓神君似乎听懂了一般,突然剧烈地蠕动了几下,难名其状的身体,不断在虚影和实体间变换,时而如巨大一块乳冰凝脂,时而又如一大团飘烟彩云。身上散发的炫光,也瞬息间千幻流转,将石洞照的宛如处于虹霓之中。
在这变换中,徐焱再次感觉到身上粟栗乍起,那层层如波的针刺感,让他分不清是狸媪的归元散所致,还是肌肤已悚然到要脱体而去。
恍惚间,他似乎觉察到这星霓神君的心绪,那是一种人不可能有的杂乱之情,与其本体一样变化万千又能同时并存。徐焱只从中感觉到对方的愤怒、饥饿和对离开此地的渴望。除此之外,就只有因自己无法窥明其心绪全貌真容,而产生的巨大空虚和恐惧,宛如人行走在无边大漠中的绝望苍凉一般。
“牛犊,它根本就不是此世间常见的有形之物,你伤不了它分毫……”
狸媪突然说话,把徐焱游走的心神又拉了回来。不知是否也因为恐惧,狸媪的声音竟有微微颤抖。
“呵呵呵……哈哈哈!尔等还是来了,一个不少。这老物说得对,星霓神君,可不是尔等凡人可伤分毫的。哎?我该说你是老物,还是……”
许昭悠哉地迈着步子,从星霓神君后方的阴影处缓缓走出,其神情和语气依旧是带着高人一等的狂妄。
狸媪没等他说完,便沉着脸扔出几枚骨针。不料骨针飞至许昭面前时,他长袍下突然伸出一条灰白肉肢,将几根骨针接住,又缓缓将其吞噬。
他笑得更加狂妄肆意:“想不到吧?我得神君赐福,现在与神君一体,尔等不仅伤不到神君,亦伤不到我!还你!”
说罢他肉肢一甩,几枚骨针裹着一层胶脂,变得更加粗长壮大,如攻城弩箭般向几人飞来。
狸媪再次如野兽般向旁边弹开,路忠和典沛也匆忙滚翻躲闪,而感官之力大涨的徐焱,则是微微侧身,将那巨型骨箭让过。
几枚巨箭射空,炸起一堆堆碎石和水花,溅射在众人头脸和身上,打得生疼。
徐焱刚移开挡着脸的手臂,就见许昭不知何时如鬼魅般翩然而至,与他对视而立。这样的速度和悄无声息,让徐焱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