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裸露的胸腹上,正嵌着一个半腐烂的人脸。他那因脸皮开裂而扩大的嘴,在张合之间,流出黄绿的黏液浓血。
徐焱一眼就认出,这是兀兹方守那些黑袍司祭,特有的活尸面容。
他顿时明白过来,那个与二贼合谋的兀兹司祭,已与许昭融为一体。那二重之声,也正是来源与他。
“子明……快……”
不远处的典沛忍痛提醒,徐焱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以手支地,伸脚踢向许昭头颅,想将他踢进星霓神君的井栏中。
谁知就在他踢中许昭头颅同时,许昭的头竟突然化作粘软胶脂,把他的脚腕死死缠住。
他心里一惊,正欲挣扎,又有几根肉肢从许昭身上伸出,把他的四肢、颈、腰全部缠住。许昭的整个身体继而全部变得粘软如胶,一番蠕动之后,其身体重塑成以双手提着徐焱双脚,许昭的头也再一次生出。
见徐焱被困,典沛与狸媪挣扎欲起。可之前飞远的两大团胶脂,此时又如飞烟般飘回,迅速把两人裹缚成茧,仅留头在外面。
“我得谢谢你,替我杀了许昭,现在他这副臭体彻底归我一人所有……”
嗝气般的怪异人声,从许昭胸部的兀兹司祭口中飘出。徐焱再看许昭的头,已完全没有了眼神和表情,只是一颗看似真人的摆设。
司祭此时再度开口:“方守让我等入塞,本就是为了寻出世灵陉。如今你已落入我手,又有星霓神君助力,我无需再为方守效力,只要借助你的灵陉之体,便可夺上神之功,自成大事……”
那半腐烂的丑脸,不知是否想笑而不得,竟变得扭曲异常,股股脏腑臭气喷在徐焱脸上。徐焱忍呕不屑:“果然你与许昭,是一坑之粪土,都是满心脑的污糟之念……”
话刚落,他便发出一声惨叫。司祭竟伸长双手与其他肉肢,将徐焱腰和颈勒紧同时,也将其四肢拉至脱臼皮裂。
“我可没有许昭那般蠢,更没有甚的好脾气。眼下只给你一个选择,是你主动与我融为一体,还是让我自己……”
司祭话未说完,就听见徐焱蠕唇咕哝。他把徐焱拉近细听,却听见徐焱所说是“选你阿母……”
他再度撕扯徐焱四肢,面容扭曲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司祭脸周伸出数十根细小肉肢,将徐焱身甲撕下,又伸向其衣缝中。徐焱奋力挣扎,看着同样动弹不得的典沛和狸媪行将窒息,他心中升起一阵火燎般的焦急,一个念头随即涌了上来。
“莫要碰我……莫要碰我!”
即便四肢关节裂痛难忍,他依旧不停扭动身体,想让胸口躲开司祭的肉肢。司祭看出他的有意躲闪,便将他衣襟撕开,那个如克祖道印记的伤口,暴露在司祭眼前。
司祭的嘴咧如刀口,双眼也瞪到极致,以至于许昭胸腹的都裂开数道口子,涌出血来。他语气兴奋道:“原来此处才是灵陉的要道所在,经此处则能通上神之境!”
徐焱已疼的汗如雨下,满脸恐惧地喝阻:“不可!不可进此处!”
司祭嘴咧得更开,不由分说就竖起数十根肉肢,直插徐焱伤口。徐焱顿时疼的无法出声,唯有嘶嘶抽着冷气,眼前也腾起一片血雾。
“孩儿……”
一声呼唤,如隔着梦境传来,眼前血雾也分裂成碎片,又聚成一条条舞动的黑色细肢。司祭似是察觉到不对,顿时惊恐地想要抽出肉肢,但如何挣扎都难动分毫。
而徐焱的脸上,则挂上了几分得意的狞笑:“你……既知我是灵陉……安敢如此……此番,你……可是惹上了……不得了的东西……”
徐焱虽痛如刀绞,可要如此近距离看着那邪祟把司祭吞噬,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松开我!松开我!”
司祭腐脸上带着慌乱,惊恐呼喊着。他捆缚徐焱的肉肢,倒是先逐个松开,全去用力推搡徐焱胸口。连裹缚狸媪和典沛的胶脂茧,都失去控制融成一滩。
徐焱四体脱臼,如脱线木偶般耷拉着臂腿,被司祭悬于半空。司祭奋力拉扯着脸旁肉肢,从徐焱伤口一点点退出,可每一条肉肢都被伤口中伸出的黑色细肢缠紧,两边如拔河般角力。
典沛和狸媪醒过神来,见徐焱惨状,忙强撑起身子挥杖舞戟赶来。
狸媪本欲以骨杖刺许昭头,但见那胸口腐脸,先是一惊,后迅速看出端倪,趁着司祭分身乏术,一杖刺在其脸上。司祭一声惨叫,肉肢又被拽进徐焱心口三分。
典沛则挥起戟,几下便砍断了推着徐焱的根根肉肢,又沿着司祭腐脸的边缘旋了一圈。腐脸连带着体内头颅,顿时脱垂出大半,再也难以控制许昭身体。
徐焱伤口同时也伸出根根黑色肢条,把司祭头颅完全裹缚,在其恐惧惊叫中,将头颅拆成碎片,裹挟着缩回徐焱胸口中。
这一回,无论许昭和司祭,都彻底死在了他们敬奉的星霓神君身前。徐焱脑中闪过一个有些解恨的念头:这狂妄自大的肥奴,果然不是灵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