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观殷又填了点柴,可捡来的枯枝沾了雪水也湿乎乎的,本就不大的火堆差点被两根小树枝扑灭了。他研究了一会儿,把火堆往洞口方向移了一些。
忙活了半天把才火苗升高了点,令观殷一抬头,看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浑身吓得一个激灵。
“洞里有东西。”
周教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盯着令观殷一再强调道:“洞里有东西!”
“有什么东西?”
“洞里有东西!你们必须进去!”
令观殷和黄衣服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茫然不解。周教授爬了起来,踉跄着跨过火堆,令观殷和黄衣服怎么叫都没办法。
他神志不清,根本无法交流,无论如何都要进洞,予庸小心翼翼地抓着他,好几次都脱手了,并非是教授力气大,而是他状似癫狂地大吼着,甚至不惜受伤也要挣扎着向深处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不知道其他人找到赵阔了没。”
“我问问。”
黄衣服从衣服里掏出了个银色的哨子,放在嘴边有节奏地吹响——他应该是吹响了的,但令观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们似乎能听到普通人完全无法察觉的声音,也能在黑暗环境中行动自如,就像是山林中畅行无阻的野兽。
“没有回应,他们应该走得很远了。”黄衣服说道。
“那就再等……教授呢?”令观殷一抬头,火堆旁空空荡荡,“教授进去了!”
“周教授!”令观殷趴在洞穴深处的入口处,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回声和一些非常奇怪的声音,像是流水声,又像是撞击声,轰隆隆地听不真切。内部空间似乎很大,洞里有微弱的风流出来。
黄衣服也挤过来,半边身子探进洞里。“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他放下了一直背着的高尔夫球包,从包里拿出了一把短匕首,其他尽数塞给令观殷。昏暗的火光下,令观殷随意往里面瞟了一眼,看到了棍子,刀和铲子,还有些疑似枪械的部件,堆在一起叮叮咣咣地响。
黄衣服往里面走了一段,又退了出来,脱了保暖衣和外裤,只穿着最里层薄薄的紧身衣。
他和令观殷身高差不多,但远比令观殷健壮,背也很宽,像他这种体型塞进石壁之间就像是一扇门一样,别说是找人,进去之后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我先进去,我比你瘦,走在你前面。”令观殷也把衣服脱了,他毛衣里面穿的是他老妈在网上十二块钱一套团购的秋衣,印着土里土气的菱格花纹。
“有手电没?”
“有。”黄衣服从包里翻出一把个头极大的手电筒,打开以后照明效果堪比汽车大灯,又掏出绳子和攀岩工具包,还把匕首递给了令观殷。
令观殷把匕首绑在大腿上,颇为灵活地挤进洞道里,有了强光手电可以观察到洞内细节,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周围都是淤泥,但没什么异味。
很可能是山顶的融雪稀释后流进来的。泥有剐蹭痕迹,显然是教授经过的时候留下的,可惜他们两个的块头太大了,连踉踉跄跄的八十岁老头都追不上。
洞道缓慢地倾斜向下,最狭窄的地方只有两个巴掌宽,岩石上覆盖着一层泥,滑溜溜地无从借力。
前进不过十几米后,前路开始急转向下,在一块稍大的空间里有两条并行的向下通道,其中一条形状曲折,极为狭窄,应该是落石坍塌后堆积成的缝隙,教授的鞋印留在其中,但令观殷和黄衣服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周教授!你能听见吗!”
“周教授!”
令观殷喊了几声,除了回音之外什么都没有,灯光也只能照到七八米的位置,然后被拐角挡住。另一条通道是垂直向下的竖井,相对宽敞,黄衣服趴在地上看了半天。
“我原以为是落水洞,但这石壁上有工具痕迹。”
“人工开凿的?这地方还能有人常住?”
“七天零四个小时,这是普通人在归墟里滞留的极限。遗族最久的一个被困了四年,但他出来的时候完全疯了。”
黄衣服把井口的泥扒掉,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这口井开凿时间非常久远了,很有可能和后山的窑台子文化遗址属于同一时期。
正在发掘中的祭祀坑里也有类似的竖井,我们就是从那里进入归墟的。”
“新石器时期?那时候的人怎么可能凿这么深的石井?”
“我们可以。”
“我们……”令观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东西都是遗族祖先留下的?归墟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在这里打井?”
“那个时期人类还不了解归墟,把它当成仙界,认为这里有神仙居住,来到这里的人触怒了神仙,所以才会消失,神仙发怒,所以会有灾难从这里发生。
所以在入口处建造祭祀台,把部落里死去的人送进归墟里。”
“所以这底下可能是个墓地?”
“不一定,谁知道那些人是祭祀之前死的还是进去之后死的,以当时的宗教观念来说,活人祭祀的可能性更大。”
“……”
灯光照进竖井里,尽头仍是黑漆漆的,黄衣服扔了块石头下去,听了半天,又让令观殷在另一侧洞口扔一颗。
“怎么样?”令观殷问黄衣服。
“两条道下面是连着的,大概三十多米,下面有积水,空间很大。”黄衣服早有准备地把绳子递给他。
“把刀给我,你抓住绳子把我放下去,如果我叫你就立刻往上拉,我叫你下去你再下,如果有危险,你就快点跑,去找其他人。”
“你多少斤?我怕拽不住你。”
黄衣服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说:“那就用双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