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下有地暖,踩上去会有温热感,所以他并不担心她会因此感冒。
只是,一位女性深夜到异性家中登堂入室,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喝上一杯热茶这么简单,否则二人大可以随便去到街头一家茶室或咖啡馆。
所以说喝水喝茶是虚,意在弦外。
莫爱子有些拘谨地掉开视线,然后她意外地发现客厅内一盆还是她上次送来的昂贵花卉竟然正值花期,而且开得如此浓淡相宜。
莫小姐出于心虚,一直不敢再问过好友是否有联系上这位刑先生。现在看来,倪诗慧小姐的公关能力实在不容人小觑。
可是,某人的杏眼里面此时除了吃惊与好奇,她望着满眼的浓绿粉白,似乎还在走神。
半天得不到伊人的答复,刑梓修也缓步上前,从莫爱子手里接过那件米色的羽绒外套,扔在沙发上。莫爱子立即退后小半步,仰头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小巧的嘴唇苍白到几乎透明,她一脸“镇定”却又明显结结巴巴地想要拖延时间。
“我想先……洗一下。”
“嗯。”
刑梓修的语气也很平静,平静得有些略显平淡。他已经脱去了西装,白色衬衣的下摆刚从皮带内扯出,皱皱巴巴地落在长裤外面。除了令人窒息的英俊与性感外,通身上下,还有一种让某个自认胆大又泼辣的家伙陡然心生畏惧的冷峻。
莫爱子跟在他身后,首次步入一位陌生男性的卫生间。
这一刻,她与他之间的物理距离如此之近,亲眼目睹刑梓修从客用卫生间的壁橱内取出全新的洗漱用具。
有浴巾、毛巾、牙具,只是一定不会有莫小姐每日临睡前必须使用的洁面用品。
虽然是客用,卫生间内的所有陈设用具,也同样奢华舒适。
刑梓修离去后,莫爱子又在面盆前站了好久,望着镜中人,然后,有一些灼热的液体沿着某人的面颊缓缓堕落。
在每一段恋情开始之初,我们何尝不想与对方共度一生?只是后来,誓刑不经意间变成了谎刑,莫小姐虽然多年前一早同老唐说过“再见”,可事实情况是,这二个字一直到今日才迟迟来到人眼前。
晚到,总好过不到。
这句话,也一定是真理不是吗?
莫爱子用手指擦去泪痕,对着镜中的自己绽开一朵甜美的微笑。眼睫上还沾着泪液,不过扬起的嘴角已经看不出这竟然是一抹挤出来的笑容。
卫生间内既有浴缸,同时也配有淋浴设施。莫爱子选择了用站立方式清洗了头发与身体,虽然吹干了短发,可是她并没有可以更换的衣物。
她低头试着用浴巾包裹住自己的纤纤娇躯,可是,实在因为之前缺乏机会学习或尝试,她始终学不会影视作品中那些性感女郎们的方法,将这条浴巾固定在自己身上不至滑落。
最后,她唯有一手捂住自己半露的胸口,光着肩背与细腿,轻轻扭开面前的门锁。
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显然正在里面接听电话。虽然才沐浴过,莫爱子的手心内已经又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意,她站在沙发前,一直等到他放下电话走出书房。
在等待莫小姐的“漫长”时间里,刑梓修不但沐浴完毕,甚至已看了一会晚间新闻。关掉电视机之后,他又接了一通来电,足以想见某人刚刚在浴室里磨蹭了多久。
这也是莫爱子第一次看见洗漱一新的刑梓修。俊美坚毅的下巴上照例有一层淡淡的青影,高大挺拔的身躯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白色居家纯棉衬衫,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发皱的米色棉布长裤。
看到他的居家服饰后,不知为何,莫爱子小姐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很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很可能因为才哭过的关系,加上缺少任何浴后护肤品可供使用,某个家伙自己都感觉到清光水滑的脸蛋上表情明显僵硬。
可是灯影下,刑梓修的脸上并没有笑意,眼神也深浅莫辨,这实在不像一个沉湎于情欲中不可自拔的男性表现。
莫爱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视线里的锋芒,她悄悄握紧自己一直攥着白色浴巾的指尖,微微仰着裸露的脖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走向自己。
她在他俯下身来之时异常乖觉地闭上眼睛,鼻尖处,又一次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清新的干净气息。就在这一瞬间,莫爱子感觉到仿佛有一把利刃轻轻划开自己的心脏,细微而深刻的痛楚里,随即,她小小的唇舌已被刑梓修俘获。
爱情的迷人之处,很大程度上与它的不确定性相关。越是患得患失,或者说越是可望不可及的对象,往往更能引起我们身与心最应激的反应。
照理说应该如此,只是某人的内心与肉体始终无法全情投入。
她既对他的手段毫无招架之力,同时,头脑里面又不合常理地过于清醒。她甚至在某一刻,偷偷睁开眼睫,打量刑梓修英俊坚毅的面部轮廓与五官,想要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些什么。
其实,刑副总裁的内心远比莫小姐还要冷静平静,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于是,他松开了她,片刻过后,手指才轻抚一下某人的脸颊。
接下来发生的片段,才将是那一晚莫爱子记忆最深刻的部分。
这个细节,一直深印在她的脑海中,无论以后她与他之间经历再多波折,莫爱子始终记得在这个冰冷又温暖如春的圣诞夜他低下头,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她由于紧张微微有些痉挛的左手,十指交握,领着她从客厅走向卧室。
莫爱子迷迷糊糊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平躺在了床上,她睁着眼睛,眼看他站在床边解着白色衬衣的纽扣。
最先袒露的,是他坚实坚硬的胸膛,随后,是莫小姐偶尔会在时尚杂志上一睹为快、往往只有那些运动型男们才能拥有的平坦腰腹。
刑梓修的视线则深了一层,他对莫小姐一会哭一会笑的反常行为并无兴趣,他也并未再继续取悦她。虽然他对于莫爱子来说依旧是一个陌生人,可是这一刻的他,让莫爱子在陌生中更增添了十分的畏惧。
可是人家一直闷不吭声地承受着,她除了爱慕他的英俊强大,似乎也有些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