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蜈蚣只是不动，何知文脚下加力，一脚踩出印子，那蜈蚣忽地睁开眼睛，口吐人言：“已在我腹中”，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口中呜咽，似有很多话要说。

“现形”何知文厉声喝道。

金头蜈蚣闻言止住哭声，乖顺的化作了一尺来长，何知文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半寸长的青玉葫芦，那蜈蚣爬进葫芦，何知文盖上塞子，放入怀中。出洞口，取了树枝将洞口封了起来，想了想，又在显眼处补了一张黄符。

不多时，何知文回到了马车旁边。连涟倚窗看他回来，下了马车迎了上来。何知文拿出葫芦，交给了连涟，告诉他：“是只金头蜈蚣成精，刚刚化形，这满山的野味都被他吃尽了，饿狠了，我刚擒了他，封在葫芦里了。”

邀功似的把葫芦拿了出来，何知文递给了连涟。连涟接了过去，放在耳边听了一听，说道：“金头蜈蚣性寒好杀，毒性又重，为何还要留它条性命？”

“难说，这山高林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妖物作祟。”何知文回道：“不过这妖物布下的幻境倒是有点意思，金桌金椅金餐具、美人美景美物件。儒家的书生、道家的方士、释家的秃驴都在。”何知文道，“还有数十位美艳少女，不得不说一句，幻象之术颇有可取之处。”“蜈蚣精的幻术有可取之处？”连涟甜笑道，“不知比起小狐狸精的梦幻之术如何。”

“狐媚之术？”何知文扬眉道：“不怎么样，比起鲛人和素蛇，还差得远了的。”

“这么说，你见识得很多了？”连涟脸上微笑愈加敷衍。何知文拍了拍外衣的尘土，坐上了马车，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马儿晃悠悠的走了起来。他坐在马车边，一边回道：“早上买的几个包子拿出来，在我的包裹里。”又顿了顿道：“水我也喝一口。”

接过连涟递过来的水和包子，何知文故作深沉道：“金头蜈蚣如此凶残好杀，坏了三俩人性命，待天明，得交到镇妖房里去，让他们细细查访，至于是杀是剐还是依照官家的规矩来。”“不过，依我看，蜈蚣精这身赤皮真不错，前些年在学院内见到过前人留下来的宝剑，剑鞘就是一整只的蜈蚣身上剥取下来的，用妖物皮囊养剑，剑抽出来的时候还带有寒霜了。”

连涟接口道：“潇湘院藏剑阁里的百里剑，一年总要放在柜子里展出个几回，不过你见过剑身？”

“见过，潇湘院里的孙院士演练过一次，一剑霜寒十四洲。”何知文道，“那天贼凉快。”

“却不知怎么样的凉快法？”连涟问道：“一剑霜寒霸道无匹，当年孙院士与你们道门供奉“千里火炼”秦夏生相斗一场，冰封了半个潇湘院，连盛夏的气候都能转换，连带帝都都凉快了半日。静笃兄年少得意，想必那时你已经修为日进，能够抵得住？”

“非也非也，观剑而已了，孙院士与我们赌牌输了，让我们看看百里剑做个添头而已。”何知文打了个哑谜，到此却不说了。

连涟把手放在了何知文的肩膀之上，用力捏了捏，头靠着何知文的脑袋，柔声道：“那么帝都十七院的将神会你一定知道了？”“你看看，”何知文放下嘴边的包子，单手呈剑指状，摆了个一柱擎天的架势，手指之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色霜线，直往上去，约莫三尺左右，寒意聚而不散。“不错吧，这是凝霜灿雪。”他扭过头，用鼻子碰了连涟的脸蛋，又蹭了两蹭，“打麻将赢的。”

连涟脸带寒霜，嘴角带着微微笑容，却不接话。

“将神会，”何知文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微笑，“诸院演武的余兴节目而已了。”

连涟说道“当年帝都诸院之间，等级森严，各院之间壁垒极深，后来国子监祭酒大儒程熹公和你师傅陆地神仙守静真人，共同促成了年度诸院演武，真是帝都的一大盛事。”

“那你知不知道帝都诸院演武要定在秋分？”何知文笑着问连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