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一处集市时，被一群衣衫褴褛的逃难人围得水泄不通。

外面驾车的马夫破口大骂。

一时间乱哄哄的。

“都是庆阳逃难来的？”

马车里忽地飘出一句女声。

周围的难民听见了更加热烈，各种恭维的，抱怨的，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姐，前面就是华都了，老爷怕是等了许久了，这一连几日耽搁路程……”

女子拉开车帘，向外看去。

近处堆满了逃难来的难民。

而远处，是一片隐隐城墙。

女子静静地拉上车帘。

马车又缓缓前行。

“小姐，入了京便要谨言慎行了，这京城里比不得庆阳那般逍遥，如今老爷也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道理我自然明白，郑伯无需多言。”

两人的对话夹杂着四周难民的哀求声。

随着马车的前行，乱糟糟的声音渐渐远了。

庆阳啊庆阳……

车行了一会儿，白衾又拉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来，不远处已经能看见人影了，城墙也越发的高大。

好大的城，比庆阳大。

白衾心想。

白衾深吸一口气，又缩了回去，拉上了车帘。

这便是华都了。

下汪历建安二十年，冬。

平时冬日，柳叶宫里冷冷清清，只有新年那几日能热闹一点，也不对，应该说，自宋妃走后，这柳叶宫便是这般模样了。

可今日不同。

未明抬起头，看着四周忙来忙去的宦官和宫女，几经出神。

“殿下。”

“殿下？”

“嗯？”

未明看向身旁唤自己的宫女。

叫什么来着？叶儿？还是竹儿？还是……

“殿下莫要发呆了，快快更衣吧，大典马上开始了。”宫女催促道。

未明这才缓过神来，站起身，张开双臂，任由几个宫女摆布。

宋妃走后，这柳叶宫再也没有别的妃子搬进来了，到也好，他喜欢清净，但是又不得不每日去给太后皇上请安，着实心烦。

还有哪位太子殿下……

总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皇帝常常也说他生性太过凉薄，如若杀至亲手足不染悲伤者。

是吧。

也好。

未明这样想。

这时，几个宦官推开了殿门，几缕冬日的暖阳照亮了宫墙下的阴影。

宫女端来铜镜，未明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蟒袍金冠，面无表情。

“殿下好生英气，这种日子当是多笑一笑才好。”一旁的宫女笑着说道。

未明动了动嘴，却没说话。

四周宫女似乎早已习惯，殿下一直是这样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