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得很快,很颠簸。小壬胸口的伤被简单处理过了,她幽幽转醒,这辆马车很是豪华,体量很大,她眼前有个人的背影,散着头发大概未及冠,清瘦的背搭上了大氅,毛绒绒的。
“咳咳咳……”
那人转过头来,京城中只怕只有废太子一人,弱冠之年,却无人为他竖冠,是废太子迟赋。她缩起身子,一副惊恐样子,抓着毛毯覆在胸前:“你是谁?裴、裴钰呢……”
迟赋见他这个样子,转过头去“抱歉,李姑娘,禁军军务紧急,恰好孤要回城,裴将军便请求孤将姑娘送回京都。”
“啊对了,衣服是福源寺的宁姑娘换的。”
“你是……”她突然说不出口。
男人眼里目光暗沉了一瞬:“想必姑娘没有猜错,如今姑娘有伤在身,不必在意这些繁琐礼节。”
她轻轻点点头。垂下眸去,长长的羽睫遮住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散开的恨意,化不开。
马车一阵摇晃。
“有刺客!”护卫在外面喊到:“殿下不要出来!”
“哐”马车被劈开,外面一片刀光剑影,血洒得到处都是。
小壬滚在在一边,脸色惨白。迟赋双腿动不了,在一边狼狈地往遮掩物爬着。
一把剑直直往他刺去,小壬拖着一条腿,扑过去,将人护在身后。和黑衣刺客对视的一瞬间,那人瞳孔微微睁大。
十七,小壬嘴动了动,剑锋没入未好的伤口,胸襟再次被染红。刺客抽出剑。被一个护卫打开。
又与人缠斗在一起。趁人还在打斗,她脸已经毫无血色,嘴角溢出血花。她托起迟赋,撑着一口气托着他走。
“别让他们跑了!”有人喊起来,却又被迟赋的护卫打回去。
离京都还远,这里的路她实在不认识,托着迟赋像个无头苍蝇。
“李小姐……”她额头不断有冷汗。迟赋咬着牙,却奈何腿一点没知觉,心中酸涩。
在一处斜坡下,她实在撑不住,砰得一声连带着迟赋倒了下去,她胸口上的伤不深,只是刚好给与裴钰那一剑重合了,血流不止。迟赋仓皇得爬着去捂她的伤口。
全是血,连带着迟赋苍白细长的手都变得脏污“你……”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不可置信,眼泪落进土里,牙咬得紧紧的,是恨,恨他的腿一点知觉都没有。他用手肘撑着自己,又把小壬拖到他的背上,一步步地爬。
舍命相救的交情,谁会不感动。
耳边溪水声潺潺,小壬醒了过来。迟赋在给她包扎。见她醒来,忙给她把衣服盖上。小壬披上衣服撑起身
本来衣着鲜亮的人,此刻却脏得很。发丝凌乱,脸有些脏,刮伤,渗出丝丝血迹黏着尘土。衣服凌乱,也是脏的。
看到那双腿,小壬才是倒吸一口凉气。迟赋看到她的深情,笨拙地脱下外衫,挡住血肉模糊的腿。
“吓到你了……”抱歉。
破了裤子粘连着血肉模糊,浸出血迹斑斑,惨不忍睹,确实有些吓人。
“疼不疼?”小壬问他,迟赋抬起眼。勾了勾唇:“我的腿没有知觉的。”
小壬的衣服倒是干净很多,她扶着石壁站起来,又去扶迟赋。
“嗯?”
“去洗一下吧。”她扶起迟赋。两个人走得很艰难,溪水边,她直接撕开迟赋的裤子,认真地洗,没有知觉的腿,小壬却还是很轻很轻的,像怕他会疼一样。他的腿白瘦纤细,无力地托着,病态的模样,让迟赋胸口止不住起伏。
明明没有知觉,只是双腿被小壬这么盯着,还是会觉得难堪。小壬撕了截内衬,包住他的腿。
丢给他一截布。
“脸还是您自己洗吧。”
“哦好。”
他擦起了脸,一副金贵样子。
夜里升起篝火,小壬还搞了只兔子。
“你怎么会……”
“我是裴钰的未婚妻。”
裴家的儿媳,倒就不奇怪了。武将世家。小壬咬了几口,吃得差不多就扔给迟赋。迟赋看着被小壬咬过的兔子,有些为难起来,火光里看不见脸红。
“不是你让我先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