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罢咬了一口。没有味道的。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用簪子杀的，还有腥味，总之很难吃，吃了两口迟赋就觉得难以下咽。

小壬起身拿了张挺大的叶子盛了些水给迟赋。

“谢谢。”

“嗯。”

她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小铁块，上面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她递给迟赋。

迟赋拿到时眉毛便皱了起来。

“刺客身上掉的，我顺便捡了。”

火光里，眼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神色，塞到腰间的香囊里。

“没见过，回去再看看。”

怎么会没见过，小壬心里止不住发笑。她轻哼了一声：“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就他们两个人，赶路也不现实。迟赋抿抿唇：“会的。”良久，小壬自顾自小心翼翼平躺下了，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气氛有些干巴巴的。迟赋也躺了下去。迟赋背对着小壬，只剩下火燃树枝劈哩叭啦的响声。

“你的伤口，还疼吗？”他干巴巴开口。

他已经看到小壬好几次皱着眉捂胸口，额头上冷汗涔涔，不停抽气。他连移动都要小壬帮忙，什么都做不了。

“嗯，还好。”

再次安静下来了，迟赋努力不去想身后有个人。

夜风很凉，迟赋睡不着，那兔子他吃不下，又劳累了一天，他有些饿得睡不着，懊恼自己太娇气了。

身后有响动。他往后看了眼。

小壬爬了起来，护着伤口有些费力支起上半身。

“怎么……”话还没说完。

“殿下，白日里看见有果树，摘了几个果子，是幼时见过可以吃的，殿下要尝尝吗？”她道。

“那多谢姑娘了。”

野果子长得不算好，又酸又涩，不过比那只味道怪怪的兔子好的多。小壬又躺了回去。几个野果子抵不了饱，可伴着夜风，迟赋还是睡过去了。

半夜里，风伴着兽吼，迟赋在睡梦里也抖了抖身子，小壬睡得很浅，她伸出手，捂住迟赋的耳朵，温顺的年轻人在她手下安稳，小壬心中有些异样，白皙的脸庞在月光里泛着白光，月亮很亮，照得人心里那点龌龊有些无地自容。

他像只温顺的小猫，连发丝都很柔顺，脸也生得好看，先皇后据说当年也是名动京都的美人，他好看，不足为奇。

废太子，其实还没有废，不过双腿残废，空占个太子之位。皇位是落不到他头上的。被亲生父亲猜忌迫害，被亲生母亲舍弃。

他最后只有一死，被新的皇帝杀死。连小壬做的局里，也不会赌他是赢家，即便他外家实力强悍，可荣王，七皇子，长公主，还有如今在皇位的那位，哪一个不是手里有足够的底牌。

刺客是荣王派来的，她借着自己的身份，救了迟赋，他本来该死在今天，和他的那个母后死在同处。十三年在轮椅上和刺杀里度过，真可怜啊迟赋。

说来好笑，抚上他耳朵的手在不久前还感受着他母后温热的心头血。

“你在可怜我吗？”迟赋突然开口了。小壬也被吓到，她刚才疏忽了。很小声的抽泣。

“我不需要。”他语气里装得平静。小壬正准备收回手，却被人拉住。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小壬抽了抽，没抽得回来。

“你……”

“和一个残废待在一起，你肯定很委屈吧，自身难保，还要拖着我。”

“没有。”她开口。迟赋拽着手，抬起头，一张脸这些年仿佛做不出什么其他表情，只是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有些癫狂。

“没有嫌弃你。”

“那你吻我，我就信。”少年气的脸眼睛却死气沉沉，此时亮着她看不懂的光。

深夜里睡不着的人，总是莫名难过得发疯。

“吻不吻的也不是这样用的。”她皱起眉“你清醒一点。”迟赋低下头。仿佛刚才都是假象，他又恢复了那个语气：“抱歉，吓到你了。”

“我……”从六岁始无法奔跑的人，日复一日的无话可说，还得保命，不仅得防兄弟，更要防自己的父亲，再生分的母亲，突然就死了。她早就听说过了，废太子跟疯了没什么区别，时好时坏。

他哭了。他抬起脸，月光里的脸，脸上全是泪。他哭着，看起来不那么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