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这会儿身子骨舒坦了,好,她来屁了。小妮子眼睛滴溜溜一转,琢磨了个挺难受的表情,她悄默声的闭了气,“哎呦”一声,往娘的膝上扑了过去。
对,装死。
这可把夏梁吓了一跳,他倦的不行,这会儿却没想着细看,只提口气上来赶忙就要发功,夏夫人却摆摆手,她素知女儿顽皮,左手伸去探了探夏安的颈子,右手便只在夏安腰肢轻轻缕了几缕。
夏安眼皮动了几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娘!噗哈哈......痒,别挠!饶了安儿吧娘!”
夫妻俩相顾摇头,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夏夫人虽恼,却也觉得好笑。她抬手在夏安脑壳上敲了个爆栗,柔声责道:“爹爹归途路远,你怎地如此顽劣,害他劳心?”夏安却瘪了小嘴,她从娘的怀里挣出来,转头扑在爹的鳞甲上娇声反驳:“女儿便是在家日日为爹爹祝祷祈福的,只愿边疆安稳,爹爹便能早日归来,使我一家团圆。谁知爹爹偏心,回了家来却不问问女儿,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娘看,女儿不依,哼,女儿不依!”她啪啪的拍着爹身上甲片,一副撒泼打滚儿的样儿。夏梁拿女儿没了办法,边关苦寒,风吹日晒十余载的脸皮,此刻竟被女儿几句话刺出一圈儿的红。他只讪讪的笑,笑着将女儿和妻子一齐拥入了怀。他嗓子沙哑:“你扑在你娘怀里,爹爹瞧你,你却瞧不见。”
“我不依!”
“安儿便要如何。”
“我要吃糖果儿,爹爹去买!不,我还要骑大马,我们一家一起去买!”
“便依你,让爹爹歇会儿,晚上去。”
福伯才刚拆了头上的细布,听得小姐养好了身子,却只乐得又要去给灵牌子磕头,几个老妈子七手八脚的拉着,说小姐的鸟儿还没喂,你还不如去捉点虫,赶明儿小姐看鸟儿瘦了,指定又要噘嘴,婢女们也叽叽喳喳地游在墙根那儿,嬉闹着聊些街上的吃食,夏夫人瞧在眼里,念着下人们这几日辛苦,直予了半日的休暇,只说让他们家近的,这天也反了家去瞧瞧,她们阖家团聚,今晚便不再需旁人伺候。
于是那晚,烟花的景儿,便在夏安心里留了个影子,她骑在爹爹的肩膀上,爹爹挽着娘,娘再把糖果儿喂给她,又或是酿皮儿,或是旁的什么新奇古怪的吃食。这天便好像是什么祭典,炮竹噼里啪啦的一响,那朱红的纸鸟儿燃着火就飞出来,桥下的水面映着火光,金红的鎏浆点着月色飞进夏安的眼睛里。她高兴的拍着手大叫,她只觉得好快活,这会儿她在意的人,心里也都惦着她,挂着她,她希望爹爹永远不要离开了,即便是爹爹逼她练武也好,即便屁股又是遭了殃也好。
即便,是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