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初写信告诉我,那个祁功呼唤风雪,我虽然觉得你不会说谎,但也只觉得是不是那人久在北地居住,所以看得懂天象。”
元逸略微皱着眉头,没什么其他表情,如同自言自语一样。
“而你在信中说,要帮那祁功把蠕蠕俘虏送给怀朔的阿那瑰时,我还觉得是荒唐的胡闹。”
元逸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踱步。
“可怎么过了不到十天,那蠕蠕可汗就真的南逃了?如今看来,那个阿那瑰,未必没有重新当上蠕蠕可汗的可能!而且,只怕计算着日子,那些个蠕蠕俘虏刚被送到怀朔不久,阿那瑰就收到婆罗门南逃的消息了!”
元逸说到此处,在原地站住,眼睛直直盯着元悛,长叹起来。
“好一个人情啊!你说,那个祁功,是怎么办到的?”
元悛也是在原地目瞪口呆。他虽然觉得那位祁大哥厉害,但对于给阿那瑰送蠕蠕俘虏,并寄语令其宽慰一事,也并不大觉得可靠,又哪里料到那蠕蠕国的局势竟然真的贴合了祁大哥的安排?
他一时间张口结舌。
“我,我也不知……”
“我有件差事给你。”元逸面色严肃起来。
元悛见父亲表情严肃,赶紧又作了一揖。
“父亲请讲。”
元逸布置起来。
“你火速带着礼物,也去一趟怀朔,就说你是祁功的朋友。然后,我不管你怎么运作,也允许你用我的面皮和人脉,把祁功送上的人情再往大里操办!最好,是能让那个阿那瑰亲自给洛阳上书,感谢祁功的雪中送炭!”
元悛听父亲这样吩咐,哪里会不愿意!他赶紧一躬身。
“是!”
元逸吩咐完毕,便挥手示意元悛出去了。他独自留在书房里,背着手,转了几圈,又是轻轻地一声长叹。
其实,他刚刚还是没有完全告诉元悛,自己为什么让他去交好祁功。
他转身回头,看了眼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上面都是些公文行章。元逸都数不清楚,里面有多少灾荒匪寇的行书。而偏偏,如今朝堂之上,又是元乂刘腾这样的货色,哪里处理得好!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钟离一战,朝廷大军被南朝的韦睿击败,几乎全军覆没,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他还记得,也就是数年前,御林军焚烧领军张彝的宅院,朝廷害怕引起叛乱,竟然不敢过问。而如今,朝中是无能之辈,朝外是百姓流离、盗贼频起,只怕天下会有变化!若是如此,他原先定下的结交士人、培养清名的路子,就不好走了。
所以,他要做两手准备。
……
祁功住在家里,算是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
今天太阳很明媚,地上的雪也都化尽了。祁功因为前些天卖出去玻璃珠子,狠狠赚了一笔,如今手底下一整片羊群,又把马匹从官署里取了出来,自己饲养,仓库里还堆了不少铜铁的器具。
嫆娥也是高兴得很,终于是愿意时不时歇息一下了。这孩子每天阿兄长阿兄短地撒娇,要祁功给她用锦缎做一身好看的衣服。祁功如今手里不缺财物,当然是答应了下来,约定会去找个裁缝帮她缝衣服。
今天,他也正是因为手头宽裕了,所以犯了些懒倦,躺在床上,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