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熙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神色颓然,和往日太不一样了……
一见到他们,惊喜之余,也多了几分精神!
“你们来了……”
王瞩“嗯”了一声,他和苏舜熙不大对付,不知怎么开头;薛富贵只顾着害怕,念念叨叨的。
怀风走近,放下包裹,念道:“这是阿奴打包的,暮云姐备的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想来你比我瘦些……”
她说着,回过头去——
苏舜熙哽咽着,抬起衣袖掩饰,可是越擦,眼泪越多,像溪水一样,怎么也流不完。
“你你怎么了?”
她手足无措,看向另外两人——
王瞩、富贵比她更加惊讶:
苏舜熙哭了!
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的苏舜熙?
苏大才子?!
怀风难得叹了一口气,拉他坐下,找不着手帕给他擦眼泪……
富贵拿来手帕,他没接——
王瞩一股脑塞进他手里,苏舜熙愣住了。
他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挠头道:“你也真是,写什么不好,偏偏写这个……这下好了,遭罪吧?”
任谁听了,也不会这话当作落井下石。
怀风笑道:“快别听他的,你出事了,王瞩第一个知道——”
“什么第一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嘴硬得很——
“你不知道,他可着急了!觉也不让睡,一个劲盯着我们干活!瞧,我的手!啊啊——”
富贵手还没伸出来,被他狠狠握住了!
怀风乐得不行,苏舜熙也破涕而笑……
“对嘛,笑了多好!你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蹴鞠队就少了一个人!”
“真成‘八缺一’了!”
他正了正神色,由衷道:
“谢谢你们……”
三人不再嬉皮笑脸,静静地听着。
“我——”
还来不及,往下说——
一声哀嚎,鬼魅一般。
出现又消失……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任谁也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
“还好,还——”
“啊啊啊啊————”
这下,把富贵吓得没了魂!
呜呜咽咽,似乎在呻吟,在惨叫……
在哭泣!
这深深的怨恨和痛苦的哀嚎,令闻者惊悚不已,不似世间之人能发出的声音!
几人环视左右——
“这是闹鬼了?”
王瞩不信这些,却也有些后怕。
苏舜熙还算镇静,他摇头道:“好像是县衙的那对夫妇……”
“坊市纵火的人?”
苏舜熙点点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瞩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肯松口,兴许在行刑……”
“切~”
“为什么不松口?”
突然,怀风插了进来——
苏舜熙迟疑道:“说是被冤枉的。”
——几日前,老爹怀疑纵火另有其人。不等苏携一番探查,县衙已经将元凶捉拿归案,转眼便交给了大理寺。
狱丞不买苏携的账,到现在,此事都尚未“明了”——
纵火真凶究竟是谁?
怀风上前,一股力攥住了她——
是苏舜熙。
怀风察觉其劝阻之意,王瞩没有说话,倒是富贵开口了,他是害怕——
“指不定有脏东西……”
犹豫了会儿,她才道:
“放心,一会回来。”
愈走深,黑暗如影随形。
怀风取下火把,一下照亮了,尚能苟延残喘的两人,其中一人口吐白沫,另一人俯身哭泣——哭泣声便是她发出的。
怀风大吃一惊,当即问道:“这是怎么了?!”
地上那人双目翻白,没了动静。
“我去找人!你——”
那妇人转身,脸如菜色,居然和死人没有两样!在红晃的火光之下——青白交织,晦暗不明。
“人人都说我二人罪孽深重,死了一了百了。”
“只是……只是我的孩子啊!娘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妇人的脸涨得通红,胸膛不住地起伏。渐渐地,呼吸愈发沉重……
‘孩子?对了!还有一个孩子……’
怀风顾不得惊讶,赶忙追问:
“孩子还活着?”
妇人不断捶打胸口,似乎有气出不来,进不去……
就要,就要没气了?
“死了才好呃——”
怀风急得抓耳挠腮,保证道:“你相信我!你——”
话音未完,那妇人倒地不起,口吐白沫,面呈黑紫——惨状与她丈夫一般,只是四肢还能挣扎。
“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