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太阳落山，满身臭汗的檀籍才回到自己家中。从锡伯那拿的锄头也没还。反正明天还要用，何必多跑一趟呢。

从里面插好门栓，檀籍进屋，舀出水缸里的凉水，用一块麻布蘸水仔细擦干净身上的汗，凉快了不少，他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

檀籍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是个壮小伙子，力气也大，非常适合种地。

“……这大概也可以算一点好处？至少不容易死？”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檀籍整理了一下木板床上的稻草，平躺在上面，想着明天去看看阿娇的病怎么样了，下一秒就开始打鼾。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梦，正在半睡半醒间，突然被外面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檀籍揉揉眼睛，起身走出房门看看天，好像已经是清晨了。

“是谁？锡伯吗？”

“就是我，开开门。”外面正是锡伯的声音。檀籍打开门，见锡伯脸上的神情亦喜亦悲，赶紧问阿娇的情况。

“哎呀我正要和你说，半夜阿娇这孩子突然醒了，喊饿。我赶紧弄热了点剩粥给她喝，又试了试她的额头，居然不像之前那么烫了！阿娇也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又睡着了……”

“她病好了？”檀籍忍不住打断了锡伯。

“没有！这不是天才刚亮，阿娇好像又开始发热，也不像半夜醒来的时候那么清醒了。我给她弄了点吃的，她也不吃，只喝了水。看样子，你那个药吃一次还不够！我这不是特意来找你了吗？”

檀籍一拍大腿，把锡伯让进院子里，自己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一共也没找到一整头蒜。

“我这只有这么多了。恐怕不够。老爹你家里也没了？”

“没了。”

“左邻右舍我都借过，他们也不愿意白给。看来，真得去左行邑一趟了。我……”檀籍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没关上的院门外面停着一辆独轮车，上面好像装着一个大麻袋。

“家里就剩这点余粮了。”锡伯说。

檀籍这才反应过来，锡伯早已经准备好要到左行邑跑一趟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一大早的来找他。

“办事趁早，我这就去，今天肯定能回来。你去我那，照看着点阿娇！”锡伯说着，把一把铜钥匙交到檀籍手上。

檀籍哪能不答应呢。他点点头，找出一个葫芦来装满了水给锡伯带上，叮嘱他小心。然后便拿上昨天的锄头，与锡伯一起走了一段，送他出了村邑之后，转身回到锡伯家，发现阿娇还在昏睡。

檀籍刚才对锡伯交待过了，他估计要搞出够用的蒜油来，估计怎么也得二三十斤大蒜，锡伯这点粮食，恐怕不够。可能还是得找左行氏的稅吏去借贷！

左行氏虽然是周围这几个小邑的邑主，可檀籍一介草民，几乎没见过他们家的家主，只知道他家好像还有一个长子和一个庶女。平常和村邑中草民接触的，只有左行氏任命的一些小吏而已。

锡伯这样的草民，都不愿意和这帮人有过多的接触。可是没办法。

檀籍试试阿娇的温度，分辨不出是不是降低了一点。又不敢轻易离开，只好从院子里捡了些柴火，准备烧一锅开水，好给阿娇喝。他时不时望望外面。

“唉，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所幸这一天平安无事，檀籍守在锡伯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阿娇醒了两三次，要了点水喝，又喝了点粥，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铺上昏睡。偶尔醒过来，与檀籍说句话。直到傍晚时分，疲惫的锡伯才推着他那辆独轮车回到家里。

“老爹？怎么样了。”檀籍见锡伯回来，赶快上去询问。

锡伯从独轮车上背下一袋东西，交给檀籍。

“一共就这些，我估计够两三次的。你拿着，快，把你那堆家伙架好。阿娇醒了吗？”

“她一直闭着眼睛。”檀籍一边与锡伯说话，一边接过麻袋一看，果然是不少大蒜。看样子锡伯此行还算顺利。

“那些东西我趁没事的时候都架好了，就等老爹你回来！”檀籍拎着麻袋进了伙房，灶里的火还没灭。他照上次的法子，准备好蒜泥，就开始蒸馏。锡伯的水葫芦早就空了，他喝了满满一瓢水，这才坐下擦汗，告诉檀籍这一天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