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几个时辰，到了左行邑，正是大集开始的时候。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卖蒜的。我身上钱不多，只买了两三斤，想用带过去的粟米换，结果人家说，十斤粟米才能换一斤大蒜！嗨！”

檀籍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外面的物价。他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穿越之前原版的檀籍也不怎么赶集，所以也没有相关的记忆。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大概，白面更值钱一些。”

“这还用说？麦不好种，磨面又费工，可咱们家里哪存得下白面？我带去的这些粟米，最多也就换几斤大蒜。我看你上次就用了不少，肯定是不够！早知道自己再多种一点！哪怕被邑主怪罪下来，也好过没办法。”

“那这些大蒜是……老爹，你真的去借贷了？”

锡伯叹着气说：“那不也是没办法。我找到左行氏的稅吏，在门口求了半天，才进去。那稅吏从来是鼻孔看人，见到我老汉就说，怎么，嫌税收的不够多？真是要气死我。”

“……”

“我说要借贷之后，那稅吏倒是没有过多的刁难，我姓甚名谁他们都清楚，一旦画了押，除非举家逃荒去，这辈子当乞丐，要不然别想逃债不还。我老汉一辈子种地勤勤恳恳，怎么会欠债不还呢？”

“那，这么多大蒜，老爹你是欠了多少？”檀籍忍不住问。

“那稅吏找了些小吏做见证，写了一通，叫我按了手印，我老汉也不识字，只好照办。还好，钱没有少给我。反正，今后这一年，老汉我是有的辛苦了。要是还不上钱，咱们家这地就没得种了，只能全家去做奴婢、隶臣。”

锡伯摇摇头，苦笑一声，又开口道：“嗨！没了就没了吧，现在这样子，不也是那些大小世家的？不过是他们自己种不过来，叫咱们草民替他们干活罢了。”看得倒是真通透。

此时，一阵刺鼻的气味袭来。

“这味也太冲了！”

檀籍赶紧捂住鼻子，还是被大蒜蒸汽的味道呛得遭不住。

“这次可是五斤！”

檀籍探着头往接蒜油的陶碗里看，好像已经有不少了。

“看样子差不多了，滴出来的水都已经快清了。”

“小子，小心烫手。这次好像有点多。”

“没办法，少了不一定管用。你看上次喝完之后，阿娇就暂时好了那么一小会儿。”檀籍说。他隐约记得，大蒜素这东西好像管用的剂量很大，可记不清到底是多少了。

锡伯说：“这次这么多吗，我怕阿娇她喝不下去！”

听了这话檀籍觉得有点想笑，但是想到躺在病床上的阿娇，没笑出来。

“走吧，锡伯。”

二人到了阿娇睡觉的卧房里，将碗端过去。阿娇没等他们叫，就醒了过来。

“怎么又是这东西？臭死了……”

“喝吧，喝下去，就好了。”锡伯盯着阿娇，小心翼翼地劝着。

檀籍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阿娇像上次那样，勉强撑起上半身，捏着鼻子喝下一大半，然后就伸手将老爹的手推得远远的。

“都喝过两次了，喝不下，不喝了！给我水！”

最后几个字已经带着哭腔，锡伯还想劝一劝，但是阿娇死活也不肯喝了。檀籍见状，倒了半碗水递给阿娇。看着阿娇喝完又睡下，檀籍也与锡伯告别。

“老爹，我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