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莫急。”

正向檀籍冲来的左行辛，突然感觉到持剑的手被抓住，动弹不得。原来是一个身着黑衣、头戴奇怪冠冕的家伙，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这人松开抓住左行辛的手，转身背对着左行辛，又厉声阻止了进逼的甲士，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左行辛仍然暴怒，却在这个黑衣人面前完全失声，像是耗子见了猫。

“巫、巫祝大人，你是何时来的？这个暴民，他杀害我的父亲，杀害夏王亲命东州之主原氏手下……”

“在下知之，在下都看见了。”黑衣巫祝仍然不看他，态度十分坚决。

“可，邑大夫及属官甲士可杀属下有罪之民。”

黑衣巫祝不再回答，只是转身盯着左行辛，好像嫌他话太多。左行辛鼓着眼睛舔着嘴唇，强压着怒火，把剑收回剑鞘，后退几步。左行氏的甲士和随从见主子如此，也收起手里的家伙，离檀籍远了一些。

“此人之罪，与那二人一起，交给在下来处理吧。”黑衣巫祝说，“何况杀邑大夫也是大罪，怎么能不交给上官审判，再于大庭广众之下明正典型、暴尸三天呢？左行子，你说是不是。”

左行辛眼里流下泪来，似乎非常不甘心，却没有反对。他万分无奈地点着头，慢慢后退，用余光瞄着檀籍，与众下属一起退出大门而去。

院外响起马匹的嘶鸣声和车轮的辚辚声，是左行氏众人离开了。家主左行武的尸体，自然被装在马车上一并带走，只留下遍地的污血。

檀籍立在原地，喘着粗气，渐渐从手刃邑主的刺激中镇静下来。阿娇和锡伯还留在檀籍家，他们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成一团。

“籍，你怎么了？你从来也没有杀过人……”阿娇还没有摆脱慌乱情绪，“现在怎么办，你杀了邑主大人，你会被抓走的！命都保不住！”

“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锡伯比阿娇还要慌。

黑衣巫祝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锡伯的方向。他的眼光锐利又冷淡，镇住了锡伯父女二人，制止了他们的胡言乱语。接着他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地绕着檀籍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檀籍看透。

“善。异数呢。”

什么意思？异数说的是谁？不会下一句就要对暗号了吧？

檀籍横下一条心，直接开口问道：“这位巫祝大人，此话怎讲？何为异数？”

巫祝没有回答，却径自发问：“你识字？是谁教的。”

“……天生就会！”檀籍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胡乱吹起牛来。

“哈哈哈哈哈！你是怎么敢杀那个邑大夫的？”巫祝好像没当回事，接着发问。

檀籍说：“可能……我脾气不好。”

“大人，小的们都是乡野草民，大人既然救了这孩子，还请高抬贵手，把我们放了吧。这孩子是救人心切，一时糊涂！”锡伯可能是以为这个黑衣人还不坏，出言恳求，也不想想杀邑主是什么罪，能不能放。

巫祝像没听见一样，对檀籍说：“走吧，在下刚才已经说过了，杀邑大夫是大罪！幸亏今天来的是我，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跟我走吧，去见几个大人物，如何？”

黑衣人一声唿哨，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还有两个骑马的随从，看上去比左行氏的甲士精明不少。

这是要把我抓走，明正典刑喽？檀籍只觉得不妙，不知不觉拳头又硬了。他扫视地面，发现左行武的佩剑还在地上扔着，应该是他的儿子走得太匆忙，忘记带走了。

黑衣巫祝注意到了檀籍的态度，反而更加开心起来：“哈，你想要做什么？”

檀籍一边盯着巫祝，观察他的动向，一边慢慢移动到佩剑旁边。巫祝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召唤随从过来保护。

檀籍猛地捡起佩剑，指向巫祝。

“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

“当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