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楚幽君“连宴三日”的邀请,既然“搜寻”的任务他们已经自己揽下,秦寿与上官霜便留给他们一道用来联系的玉符,言说寻到那叛军方位,需要出手时说一声便是,之后就离开了王宫。
王宫内众人十分热情,瞻前马后的为二人安排了天青城最顶级的酒楼,位于天青城“二环”内距离王宫只有三个街区——一环住的全是贵族重臣,给老板十队九族也不敢把酒楼开在那儿——其名“金华楼”。
最顶层的大套房内,还有两名貌美侍女随时听令,秦寿挥手让其避退,询问上官霜:“等待他们传信的这几日,你有什么打算没。”
“练剑。”
“也是,多余问你……”秦寿顿了顿:“你先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去做些事情,不知要几天,但他们传回有关叛军的消息时,我肯定回来找你。”
“晚上不回来吗?”上官霜虽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但这话说的像是个等待丈夫的小媳妇似的,秦寿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给她留了些有益修行的丹药:“不了,忍一下吧。”
上官霜说的,自然是晚上回来练剑之事。
秦寿打算趁着这几天,去完成自己的“杀人大计”,虽然让上官霜陪同也没什么,她绝不会做什么阻止或是告状之事,但这毕竟是秦寿自己的“私欲”,也没必要让上官霜手上平白沾血。
当下,秦寿走下金华楼,在城内的土路上走着,打量四周的风景。
他修行已至筑基,虽还是少年之躯,也没有刻意显露自身修为,但也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所过之处,老弱膜拜,壮年敬仰,搞得他都有点觉得太过封建。
虽然明知这世界的规则就是这般,但秦寿毕竟有着二十一世纪属于现代人的常识,此刻独自一人游历,自然是打算怎么舒服怎么来。
找了个小黑巷,将身上的道袍换成平平无奇的黑色长衫,收起腰间宝囊与清灵玉,戴上了个上官霜同款斗笠,宛若凡间的蒙面侠客一般,他又想了想,最后取出一根缭绕着灵气的银针,刺进自己的舌头,轻咳了几声,声音俨然变得成熟了许多。
进行简单的乔装后,再走在路上,这次行人只是避着他走,倒比之前的膜拜让秦寿好受多了。
他打算找到天青城内的“执法机构”,比如“衙门”“派出所”之类的地方,并看看其中的某些悬赏,挑几个罪孽深重的,为自己祭剑。
此举目的有三:其一,他懒得去深入民众,这些机构已经帮自己做了筛选,能杀之人无罪之人一目了然。
其二,仙门弟子,下山行侠仗义,“一不小心下手太重”杀了人,此事就算流传出去,也不会惊起半点波澜,说不定还会得几声夸赞。
其三,还能赚些金银,当作做善事的本金——虽然早在闭关突破筑基之前,秦寿就拿灵石换了百两黄金准备下山后做善事,但金银这东西,谁也不嫌多。
询问几个过路的官兵,才得知天青城内的执法机构名为“司理堂”,位于天青城东南,详细问清地址后,秦寿便走了过去。
绕过长长的围墙,来到司理堂的红旗柳钉大门前,旁边两个打扮酷似飞鱼服的官吏看到一身漆黑的秦寿,先是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秦寿抬起一手,燃起灵火:“游历至此,是为惩奸除恶而来。”
两官吏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马道:“仙师请稍等,我这就禀报大人。”随后打开大门,朝内走去。
秦寿站在门口,看到司理堂的庭院一亩有余,十分宽阔,有身穿文官服的官员在四处的红瓦房下走来走去,也有几个肌肉扎实的壮年对着靶子练武,此时正是饭点,也有人在生火做饭。
很快,一个穿着长袍的鹰钩鼻冷峻男人,便从庭院内走了出来,秦寿一眼看过去,此人不过练气六段的修为,走路倒也算虎虎生风。
“在下司理堂副卿,不知仙师有何见教?”那男人没看穿秦寿的境界,便立刻恭敬拱手,秦寿也不知副卿是个什么职位,只是言说:“惩奸除恶,顺带赚些零花,你们这司理堂中,可有悬赏榜?”
“额……我们司理堂,倒是有不少捉拿要犯的公务,仙师若有意,不如,进门详谈?”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悬赏榜,但也有其他满足秦寿的办法,秦寿左右打量了两眼,便随其入内。
“我在此逗留不了几日,只想多为民除害些,天青城内,有没有值得我出手,好找点的恶贯满盈之辈?”
秦寿行走间,不经意间露出了“练气之上”的气息,还顺手递了盒没有任何特点,难以追查的丹药过去,那鹰钩鼻见状,瞳孔剧震,立刻变了一番谄媚态度,简直跟天剑宗某些弟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称呼都从“仙师”变成“大人”了。
带着秦寿进了一间书房,那鹰钩鼻立马道——
“哎呀,大人无私至此,下官钦佩之至啊!天青城乃天青国首都,守卫森严,以武犯禁之事其实很少,但确实也有几个棘手的恶徒,尤其是最近王朝更迭,更腾不出手对付他们了。”
“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若大人愿意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之至啊!”鹰钩鼻见秦寿不为所动,咽了口吐沫又道:“当然,也少不了给大人您的好处。”
在他眼里,秦寿就是个来“赚外快”的正道散修,这种人平日虽然很难遇到,但也不算特立独行。
只是,修为这么高的,就比较少见了。
估计过几天,天剑宗修士前来的消息一传开,他很容易就能猜到秦寿的身份,当然,秦寿也没有刻意遮掩就是了。
“嗯。”秦寿微微点头:“这等小国,除却那为祸一方的虎将军,大抵也没什么筑基期的恶徒,去把你们能分享的,记录在册的作奸犯科之辈的资料带来,让我挑选挑选。”
那鹰钩鼻应了一声,为秦寿倒了杯茶,便独自去忙活了。
独自等待之际,秦寿倒是极少的感到了半分紧张,虽说灌注功德修行的数百年,早已让他的心性远非常人能及,当初就连分源大比,他也尽是从容……或许是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吧。
这是他给自己的“锻炼”,在他的理解中,这和踏入社会前的学生第一次尝试烟酒别无二致,相信经历此事之后,“杀人”这个选项就会很自然的出现在他以后的思考中——秦寿面前,正是一个他已经决定打开,不知通向天堂或地狱的大门。
过了一小会儿,秦寿不禁失笑:觉得紧张才是对的,若自己成了那种面对生死还波澜不惊的人,才真要怀疑自己的脑袋了……
很快,那鹰钩鼻折返,手里抱着一小摞卷轴:“大人,您要的材料。”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机密,属于有心人稍微探查就能得到的东西,为了讨好这位出手阔绰,还要帮司理堂办事的大人,他自然是不遗余力。
“嗯,事情办完后,要领报酬,怎么证明人是我杀的,把头带来?”
“哎呦,大人您说话太吓人了点,带些能代表身份的就行,比如人称‘银头双刀’的这个,他的那对双刀,旁人自不会作假,事后我们的人也会去做比对,错不了的。”
“好,出去吧。”
鹰钩鼻将材料放到秦寿身前的案子上,躬身后退,拱手笑道:“那大人您自便,您自便。”
吱呀——书房木门就此关上,秦寿便翻开了那些卷轴,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
次日,亥时。
夜幕笼罩。
天青城城墙侧,一列低矮的城区,瓦房之上,一高一矮两道黑色身影迅速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