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紧,已是梅雨前的最后狂欢。
博涵瞬心下叹道:昨夜只第5回,便叫那怀春女知味,青春妇俯首。想来短时间内,这“肉票”、“饭票”自当不缺。只是凌龙重病在卧,兄弟三人不齐,无人炫耀,未免美中不足。
露水打黄叶,东边还未吐白,他便下得楼来。一声清啸,十分舒爽,全然不像昨夜耗尽了“七狼之力”的样子。
虚掩的玻璃门“吱呀”一声开了,博涵瞬打眼看到的不是旁人,竟是刚刚被下了“病危通知”的凌龙。他一搓眼睛,还道是看错了。凌龙已进到店里,径直坐下,说道:“给他上一碗面,罢了,我自己也来一碗。一共两碗。”
此时“怀春女”也下楼,她认识博涵瞬也足一年。知他乃是天底下头一号虚伪之人,一整张脸上永远挂着虚伪的笑容。肉欲起时,甜言蜜语从不吝惜,语调声音,仿若至真至诚。然她又何许人也,风流场上自也有她白如意的名头。都是千年的狐狸,不过抱团取暖罢了。
白如意定睛观瞧来客,这人又是谁来?
博涵瞬见他,竟突然露出喜意,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凭着她老道的眼光竟也瞧不出假来。
她心中暗暗点头,自语道“嗯,来人倒是个帅哥,只是嫩了些。净脸,细眉明瞳,这应是天真无邪之相。哦,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影蝠市的英雄到了。”
博涵瞬执白如意手笑着说:“honey啊,你来看。这是凌龙,我最好的兄弟。”
凌龙颔首,起身致意。
博涵瞬眨眨眼,示意白如意迎客,随便作个自我介绍。虽说两人厮混一夜,此刻正如胶似漆,然博涵瞬依旧记不起白如意的名字。唤她名姓时,尽换成了,宝贝,哈尼,亲爱的,甜心,美人,娇妻,爱妻,心肝等称呼。
白如意见博涵瞬示意,眉毛一挑,眼睫毛里带着笑。右手比个“ok”,但她好像会错了意,没有老老实实地自我介绍,而是向前一步握住凌龙的手。不是单手,而是捧住,不单捧住,一对掌心还在凌龙手上来回地揉捏摩挲。
凌龙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听得白如意吐气如兰,糯糯地言道:“看啊,老公,这不是凌龙吗?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啧啧……没想到我家男人竟还认得这般人物……啧啧……这手真嫩呐,真看不出这竟是个舞刀弄枪的侠客。这手温温软软的倒确实像老公你这小白脸蛋的亲把兄弟。”
“你才软,你全家都软!”,博涵瞬眉毛倒立,心头暗骂。调戏般揪起白如意一缕青丝,笑骂道:“你这贱婢,知道自己老公在旁还如此放荡,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白如意也不恼,只是“咯咯咯”地浪笑。
凌龙见人知意,知这人准是博涵瞬新的姘头。只见她桃花眼,粉腮红,薄嘴唇,肌肤透亮,长发飘飘,蕾丝裙下透着情趣内衣半遮不遮,在博涵瞬一众女票之中也称得上上流。
凌龙心神倒没有什么不安分,这样的美貌他见得多了,不失礼貌地抽回了手。
博涵瞬搂着他的肩憨笑,问道:“兄弟,你实不该长成这样。你瞧,我脑门绿不?”
凌龙尴尬的赔笑,显然并不擅长这类的玩笑。凌龙轻弹博涵瞬的额头,说道:“你该看的出,她眼里只有你。”
至于摩挲凌龙的双手亲昵地喊他帅哥无非是想要看博涵瞬的嫉妒罢了。不论是别人的善意还是恶意,凌龙向来都敏感。
白如意调笑几句,凌龙却也不脸红。顿觉无趣,吩咐上菜。酒店有厨师值班。白如意吩咐服务员摆酒上菜,尽地主之谊。
凌龙赶紧阻拦道:“两碗面就好,莫要麻烦。要早回去的,正好遇到,顺便把他交代给你就好。”
博涵瞬这才看见凌龙身旁还坐着一位,邋里邋遢的落魄大叔。他啧了啧舌,说:“额,交代啊。交代什么?还没问,这位大叔姓甚名谁,为何而来啊。”,他其实是明知故问。凌龙捡回来的人,怎么回事,他一眼就知道。
大叔手脚很拘束,虽然坐着,但屁股就挨了一点边。低着头不说话。凌龙接过话来,说:“哦,是这样。我欠他一点钱……”
博涵瞬微微一笑,立即明白,对着大叔说:“哦?是吗?欠了多少?等等,让我猜猜,一百?一百多,还得有零有整的。我这兄弟,就是……就是,怎么说啊。傻……sha,啥也别说了,就是善良啊。昨还有个呢,也欠一百多,我给还的。这个我也还了吧。给你,两百,甭找啦!”
凌龙食指叠中指弹了博涵瞬一下,他吃痛怪叫,略微不满地坐下了。语气轻浮地骂道:“瞅啥呢,你个败家娘们。这家听我的听他的啊,我兄弟来了,好酒好菜接着上,别让外人败了咱的兴致。”
白如意一听这话便窜将过来,跨在博涵瞬腿上,拧他的腰肢,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谁外人啊。好啊,好啊,感情我除了得跟那帮小狐狸精撕逼之外,还得防着这位。您还真是焦机广泛啊!”
博涵瞬照她脸上“吧嗒”一口,腰身一挺,摇头晃脑正色道:“那怎么可能呢,咱!刚直!”
凌龙笑了,白如意赔笑,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四人对坐,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凌龙与博涵瞬白如意碰杯,侧过脸来问“倒霉蛋”说:“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倒霉蛋”依旧不说话,低头吃肉。
博涵瞬接过话来对着凌龙说:“哎呀,兄弟,这你就不懂事了。人家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成年人啊!什么打算还用得着与你这小娃娃打汇报?”
凌龙嫌弃地推开博涵瞬,叫他消停会。接着说:“我有一份差事……”,听音,博涵瞬立刻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他!”倒霉蛋突然高吼,“他,说的对!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用你管。”
吼声骤起,白如意吓得一机灵,凌龙面带愠色,猛拍桌子。巨大的撞击声盖过他的吼声,实木的黄花梨拍碎成渣。借着酒意,凌龙不满地说:“你当我愿意救你啊,你个懦夫。你跳河的时候就不想想。你的父母,生你不易;你的妻子,等你回家;你的儿女,会不会饿死。人活在世,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
倒霉蛋手上握着博涵瞬给的两百元,搓了又搓,揉了又揉,始终都没敢撕。钱揉成团,他丢在凌龙脸上。他不敢看凌龙,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老子都要死的人了,我要什么担当。担当个屁,今天谁也别想管老子。”
走?走是走不了的。
电光火石之间,凌龙的巴掌就到了,一把钳住倒霉蛋的手臂。倒霉蛋只觉得自己被大号的铁钳箍住了,又像被老虎嘴咬住了一般。一只手又冷又硬,像石头,像钢铁,就是不像人手。
“人能活下来,能到这儿,有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凌龙嘴巴里带着酒气,高亢的声音冲击这方圆百米住户的耳膜。倒霉蛋顾不上手臂吃痛,吓得傻了。但他愤怒,没由来的愤怒。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把他从城墙下捞起来;又莫名其妙地对他的将来指手画脚,多管闲事地指责他没有担当。
他自暴自弃喊道:“是啊!我没担当怎么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大人很不容易的啊!你压根就是个没受过社会的毒打的富家子,这就跑出来当英雄。别人夸两句就要上天啊!你算什么东西。快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霉蛋发了疯,见掰不动凌龙的手,就抄起拳头打他的脸。他现在可是酒足饭饱,他费了吃奶的劲,但凌龙的手根本没有丝毫松懈。脸上也是,别说伤口,连淤青都没有一点。
“妈的,脸皮硬的跟铁一样。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快放开我,噗,呸!”
“凌龙,快放开他,他要咬舌自尽了。”
凌龙眼疾手快轻轻一掌砸在倒霉蛋脸上,两颗大门牙飞舞出去,钉在墙上,血染红了下巴。
博涵瞬拉住凌龙劝道:“够了,凌龙你冷静一下。别闹了,跟我出来。咱不跟他生那份闲气。”,倒霉蛋已被打得昏迷,博涵瞬拉着凌龙出来,白如意吩咐服务生收拾残局,倚着门远远地看着他俩。
……